一輪寒月倒映蕩漾的湖水中。瀛台孤立於寂寞夜色裏。一管竹簫吹出一支幽怨的古曲。聽得出吹曲人此時心境。—組悲涼的故宮空鏡,伴著古曲。
突然間,曲聲戛然而止。
光緒皇帝:你給我喊!喊!喊萬歲萬歲萬萬歲!激台皇官—涵免啟本房灰孤燈昏暗,將光緒皇帝的影子映在牆壁上。
啪!一本珍貴的畫冊被撕扯得亂七八糟摔到地上。
啪!又是一方硯台被狠狠地摔碎了。
隨即,有毛筆、書籍等物一樣樣東西摔到地上。光緒在煩躁地發作著。
親隨太監葛連才跪在地上,以膝蓋挪動,一樣樣撿拾收拾著。
光緒怒喝畫外音:你給我喊!喊啊!
葛連才邊撿拾東西,邊模仿著大臣上朝,呼喊著:
臣叩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就這麼一遍遍呼喊。一樣樣東西還繼續摔下來,葛連才站起來,先拿起一對小象遞給光緒,接著又拿起一對小象遞過去:您摔這個。
葛連才與光緒對視。
光緒:朕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光緒咳嗽了幾聲。葛連才趕忙上前輕柔小聲地說道:萬歲爺,風大。您該躺會兒了,您哪能這樣啊?不吃不睡的。就是鐵打的,也經不住這麼熬啊。更甭說,您一天還盡發火,摔東西砸家夥的。怒可傷肝啊。
光緒長歎口氣轉過身來,葛連才趕緊將窗戶關閉,要攙扶著光緒進臥室。
光緒靜下來:你聽聽是什麼聲音?
葛連才扶好光緒,出屋。
激台直官,錢擠,硪外。
故宮的角樓頂上有一絲霞光了,這座木板鋪就的棧橋是為了接通瀛台的。此刻,橋上有人在抽走幾塊橋板。
對話:人:全拆了?
抽幾塊就得。
抽了板子,橋不成橋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你哪兒那麼多話?這是你該問的嗎?讓你幹啥就幹啥。
遠處可以看見失望的葛連才。
澈台裏官,涵免敗先鍺卟嚐—氣—砌。
光緒:你怎麼不說話?
葛連才對窗外略有所顧:外麵是天亮了,皇上,歇息吧。
深宮的寧靜。
光緒:你瞞我!一把推開葛連才,拿起望遠鏡走出。
一個光緒單筒望遠鏡的主觀鏡頭:拆橋的工役走了,有一段斷橋映人光緒的眼簾。
光緒:唉,這一座桟橋,讓朕知道朕還是和人間連著。可拿去幾塊橋板,朕便與世間隔絕。唉!瀛台孤島,一如牢籠。誰知道,大清堂堂一國之君,卻落得個階下之囚.光緒傷感地說不下去。望遠鏡垂了下來,看得出,形神已不能自製。
葛連才:萬歲爺,您就甭想這些了。越想,您心裏越難過。幹嗎總跟自個兒過不去呢?日子還長,奴才看,這江山還得萬歲您來坐。此一時,彼一時,沒有過不去的時候。
光緒激動地衝向湖邊,使出全身的力量把望遠鏡向湖心扔去:我算哪門子皇上!把我關在這兒,卻以我的名義發出一道道詔旨,殺我信用的人才,廢我頒行的法令!讓天下距民、萬邦萬國都以為我載聒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他痛不欲生,捶胸頓足: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大清國?還不是為了讓咱們中國能強盛起來,不再受洋鬼子的欺侮?
葛連才流著淚:皇上的這片心,天知道,地知道,奴才知道,天下臣民也都知道!
光緒暴躁地:知道個屁!朕為了他們,落到如此地步,他們誰來過問朕呐?
忽然,光緒劇烈地咳嗽起來,葛連才從後麵急忙跑上前來,為光緒披上龍袍後攙扶他回殿,剛到門檻,光緒無力地坐下,又一陣劇烈地咳嗽。葛連才為光緒捶背,並掏出絲巾捂住光緒的嘴,光緒帝煩躁地用手將葛連才撥開,絲巾飄雲港飄落地,光緒與葛連才大吃一驚全呆住了。
隻見雪白的絲巾上一團殷紅的鮮血。
光緒肩上的龍袍滑落下來:我!我吐血了?
光緒呆呆地看著絲巾上的血,突然狂笑:哈哈哈!你們還不信朕是個嘔心瀝血的好皇帝?看吧!你們看啊!他抓起絲巾猛地擲向茫茫夜空,無力地呆倚著門框。
一個人影悄悄地從瀛台出來走到湖邊。
人影脫衣,下水,悄無聲息地朝湖對岸鳧水而去。他就是葛連才。
麻世桐驚訝地:是你?快告訴我,皇上怎麼樣了?
葛連才看一眼麻夫人。麻夫人會意,退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葛連才的淚一下子湧出來,就地跪倒:麻大人,您要救皇上一命!
麻世桐慌忙扶起他:別這樣!快說!皇上龍體究竟如何?
麻夫人警惕地守望著。她看看窗上晃動的兩個人影,深深歎口氣。
葛連才傷心地說:萬歲爺昨兒吐了血。
葛連才:這些禦醫是指望不上了!不說他們是不是受人指使,就憑他們謹小慎微的勁兒,也隻能開些治不了病也要不了命的藥!皇上的病可實在拖不得了!
麻世桐點點頭:是的。外頭風傳,端王的兒子已經進宮,即將封為大阿哥。這時候,皇上再一病——他不堪設想地搖搖頭,堅決地:無論如何,先得把皇上的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