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愛兵,雖然你在執日時不徇私情,但你沒有阻止家人來訪,同樣違犯了公司製度。
中士班長儲愛兵複員回鄉,稍作停頓就來到京城,幹起了本行——一家大型公司的保安,職務也是班長。
儲愛兵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帶幾個“兵”去跑步鍛煉,然後輪班守候在公司大門口和二道門口,負責查看職工證件,監督出入公司的客戶,迎來送往;除此之外就雷打不動地站立著。雖然工作十分枯燥無味,但收入可觀,幾倍於當兵時的薪水。想著貧窮的家鄉,想著一文不名的父母,咬咬牙也就習慣了。為免除父母掛念,儲愛兵隻給家裏去了一封信,但沒留公司的詳細地址和電話,以免他們打攪自己。公司製度要求:不準打私人電話、不準接待私客,違犯一次扣獎金、違犯二次扣工資,違犯三次就得走人……
真是怕鬼有鬼。那天上午,儲愛兵當值,塑像般立在大門口內,忽然大門被推開,走進一個灰頭土臉的鄉下老頭,肩上還掛著一個破袋子。儲愛兵眨巴幾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不是俺爹嗎?壞了,怎麼這個時候……
爹也認出他來了,嗚地一聲先哭了:“兵娃,可算找到你了。”
儲愛兵左右瞄了瞄,幸虧沒別人。就迎了過去,低聲說:“爹,你咋找到這裏啦?”
爹抹一把眼淚,向久違的親人訴說道:“俺坐了一宿火車,下了車就把你寫的信拿出來給人看。人家都說地址不詳細,不知道你的公司在哪裏。俺一著急,就哭,哭了個把鍾頭,一邊哭一邊喊你的名字。後來,來了兩個警察,把信看了看,不知咋弄的就找到了,又把俺送來了。”
愛兵一聽,臉就紅了。心說爹呀爹,你在城裏瞎喊啥?丟盡老臉了。就生氣地問:“爹,你到底有啥事嘛,這樣風風火火地往城裏趕?來的也不是時候,萬一老總看見了……”
這一問,爹又哭了,說:“兵娃……”
正在這時,就聽公司二道門內當值的大朱喊:“總經理到!”
愛兵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把爹推出門外,可總經理已經走出來了。愛兵後退三步,喊一聲:“立正!”就直挺挺站了起來。
“老先生,”看見爹還迷愣愣地站著,愛兵便伸出左手作止步狀,還不住地眨著眼睛。“本公司規定,衣冠不整者謝絕入內。請立即離開這裏。”
“俺是你爹!”爹急了,認定兒子是嫌棄自己。
“大朱!”愛兵喊了一聲。
“有!”大朱邁著標準軍步,從二道門跑到大門內。
“對擾亂本公司正常秩序的,如何處置?”
“扭送公安機關!”大朱大聲回答。
“好,立即將此人趕出去。”
“混蛋!孬種!見了頭兒就不認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