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永不再相見……你將與別人歡唱跳舞。
我們永不再相見……你的心將為別的愛而歎息。
喬瑟夫·格拉基至少在那個夏季,事情就那樣畫上了句點。市議員把他的個女兒送到克澤尼伯爵的領地,他弟弟是那裏的副司法官,而弟媳是一份宗教雜誌的長期讚助者。基於這個理由,市議員把兒交給他們是一件安全的事……至少這是他的想法。
諾丹尼克在8月底突然自鎮上消失……他先向工廠請了十假,說他在布拉格的母親又生病了;不過,這回我不會聽信這一套8月中,我又看到一絲新希望;從魯諾夫回來的途中,我和瑪麗·德雷斯諾瓦共用一間火車包廂,她似乎完全忘了去年冬目睹的那一幕。不過,隔天我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哥哥說去她祖母那裏幫忙收成去了。這些女孩似乎都和土地有強烈的係。
不過,接下來的一周是補考的日子,不容我再多想什麼。布萊尼克補考拉丁文,沒有通過。我本來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可在數學補考的那一天,畢佛先生因為前一天吃了太多的鵝莓,化不良,改由史塔克先生監考。他出了一道題,連他自己也解出來;不過,到最後他還是設法讓我過關了。阿蓮娜也通過了方式跟我一樣,不過,我沒有機會跟她說話,因為市議員親自她過來,而一考完,又立刻帶她離開;第二天,他就把她轉到布拉格第二女子學校……他的一個妹妹是那裏的老師。
寒假課程開始了。豐達在柏瑞咖啡店找到一個表演的機會,父親便取得校長同意,讓我們每個星期六去那裏演奏一些輕音樂為了要哀悼在戰場上死亡的德國士兵,德國政府規定不能跳舞,過,每個星期六我們還是照常演奏舞曲……在方圓約五公裏的山區,德國的勢力還沒有伸到這裏。
我們在柏瑞演奏《中國城》這首曲子,演奏到一半時,艾玲娜走進來。我當場愣了一下:忘了該演奏到哪兒了。雷克撒在我身邊說:“繼續下去。”班諾則不著痕跡地臨時插進一段獨奏,替我解危曲子終了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察覺到。她將我完全蠱惑了阿蓮娜已經被我逐出腦海,事實上,除了7月末那兩三天之外她從來沒有真正在我心中占一席之地。但艾玲娜不同,她占據著我的心靈。盡管她那樣對待我,盡管我在她身上發現種種不利於她的事實,盡管此刻擺在眼前的是另一個不利的狀況,但是,她就是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啊,艾玲娜。
她和科康德坐在一起,而後者應該跟瑪麗·德雷斯諾瓦一道才是,隻不過不見瑪麗的蹤影。發生了什麼事不難猜到。艾玲娜真是個差勁的女孩。她拋棄諾丹尼克情有可原,不過,盡管她的腳踝不到一個星期就完全複原,卻還是不能原諒我。好吧,即使她想尋求安慰,她也可以找一個沒有女朋友的男生。但是,她不要,她就是硬要把科康德從可憐的瑪麗身邊搶走。
我們開始演奏《流下磨坊小溪》。我演奏到一半,又分神起來。
曲子終了,班諾說:“各位,我們給史密奇十分鍾的時間,好讓他從他的女王幸臨的震撼中恢複過來。”
當然,豐達向客人宣布的時候,采用了不同的說辭。我一看到科康德到洗手間去,便立刻移到艾玲娜麵前。
“嗨。”她的反應相當冷淡。
我開門見山地說:“艾玲娜,你現在跟科康德交往嗎?”
“有何不可嗎?”
“這不太好吧?畢竟,科康德和瑪麗在交往。”
“已經沒有了。”
“原來如此。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想呢?我寧可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艾玲娜,拜托你理性一點。我那時候隻是想幫你的忙,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故意讓你掉下去吧?”
“我指的不是攀岩的事情。”
“那你指的是什麼?”
她極不友善地瞪了我一眼。“聽著,海蓮卡·泰克瑪諾瓦,亞敏娜·多佛利瓦,琳達·歐布德莎卡瓦,還有其他那一大群人……我也記不得她們的名字……這些我都可以原諒你,甚至包括我的遠方表親韋伯姐妹那件事情在內,但是你一麵說你愛我,一麵又背著我意圖染指我的親妹妹……這叫我忍無可忍,你懂了嗎,丹尼小子?”
“原來阿蓮娜把這事情說了出去。不過,我可以解釋,阿……艾玲娜。”但我還不太確定真正需要解釋的是哪一部分。
“阿蓮娜說出去!她才不可能把她這種丟臉的事告訴我。”
這是阿蓮娜會用的詞,或者它本來就是艾玲娜的詞……這姐妹似乎什麼都共用,除了阿蓮娜有一個會泛油光的鼻頭,而且格直爽,而艾玲娜隻有一雙發亮的眼睛,而且是隻母狗外。
“那是誰告訴你的?你父親嗎?”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告訴你,是亞卡·費伯。他從廚房到你在染指我妹妹之前,被我父親及時趕走。”
她說得極盡諷刺,把我惹怒。
“那你父親會不會在科康德有機會染指你之前,也那麼做呢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已經太遲。”
“你真是令人厭惡,”艾玲娜說,“走開。我永遠永遠不要再到你,明白嗎?”
“艾玲娜,我不是說真的……”
科康德這時候小解回來,看到艾玲娜的表情,就猜出了是怎一回事。他瞪著我,好像要跟我決鬥的樣子。“演奏的時間到了是嗎?他們到底是付錢請你來幹什麼的?”
我向他瞪回去,也是一副要打架的樣子,然後才一言不發地開。
我們開始演奏《聖傑米醫院》這首曲子。豐達向客人介紹這曲子,說它是一首哀歌,然後他用德文重複一遍,為一名坐在角裏穿德國製服的軍官這麼做。豐達總是不忘要迎合一下德國人。
這首曲子在中段有薩克斯的獨奏,我用全部的感情吹奏,使那位原本在向別人吹噓戰績的德國軍官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靜地聆聽。
下一個星期三的時候,我提水從蒙特克林子經過,看見布馬、維哈、班達三個人在和李爾本·凡納談話。他們正在爭論某一件事情。我在他們身邊坐下來,剛好聽見凡納說:“沒錯!就是無產階級專政。”
“誰想要另一種專政?”班達,“有一個已經夠受的了。”
班達是鎮上最害羞的男生,他這一輩子恐怕還沒有跟女孩說過話。有一回在遊樂場,大家慫恿他跟女孩搭訕,但是到最後,他隻是去問人家時間;對方告訴他,他謝了一聲,如此而已。在異性裏,他大概隻有跟他姐妹說過話。
“無產階級專政是真正的民主。”李爾本·凡納說。
“你這個白癡,既然是專政,又怎麼會是民主?”班達說,“你倒說出個道理來。”
“那是無產階級的民主,”李爾本·凡納說,“無產階級就是像你這樣的工人。”
“我不是無產階級,”班達說,“我是技術性勞工。”
“你屬於工人階級,而無產階級專政隻有在中產階級的人看來才叫專政。”
“中產階級指的就是你,是不是?”布利馬說。
“但我已經抓住工人階級的曆史角色,”李爾本·凡納說,“等到戰爭結束,我們要建立社會主義體係,要把中產階級清除掉。”
“我父親也是社會主義者,”維哈說,“捷克社會主義。”
“捷克社會主義是中產階級的社會主義,李爾本·凡納說,基本上,他們維持的是中產階級的統治。”
“那為什麼德國佬要把他們關起來?”布利馬問道,“你不是說納粹黨是公開的中產階級專政嗎?他們把雷克撒的父親關起來,而他是捷克社會黨的黨員。”
“因為中產階級是國家主義分子,而無產階級是世界性的。”
“等一下,白癡,”布利馬說,“照你這樣講,中產階級就是反對德國人的,而工人卻是……”
不過,李爾本·凡納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什麼,他的腦袋裏有太多的想法。“捷克大部分的社會黨都是和德國人同聲連氣的。而工人們引頸以待……”
“這是事實嗎?”班達打斷他的話。“在工廠裏麵,工人為得買酒的特別許可證,卻是不擇手段。”
“還有許多所謂的中產階級被關起來,”維哈說,“老師、屠夫當然,還有猶太人,他們幾乎全都是中產階級。”
“他們腐化這個社會組織,現在他們隻是為他們所造的惡果出代價,”李爾本·凡納說,“不過,等到戰爭結束,他們全都會被掃到一邊去。我指的不是猶太人,而是那些工廠的老板、政府官員還有那些市議員……”
“再見各位,”我說,“我必須去提水了。”
“等一下,丹尼,精彩的還在後麵。”布利馬說。
“不了,我必須走了。”
“讓他走吧,”李爾本·凡納說。他並不喜歡我,也許是出於覺吧,“他隻在意那些男女感情的事。”
“沒錯,”我說,“再見了。”
我快步地穿過樹林。凡納說錯了,我並不是對他們的話題不興趣。我記得每次看到類似的新聞時,父親總是會說:“上帝保佑不要讓我們成為共產國家,那隻會火上加油。”不過,他也許是大了。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我的阿姨帕娃娜·科納瓦,她也是一個共產黨員。而且,她李爾本·凡納一樣,都非常有錢。不過,她一點也不令人討厭。會參加示威遊行,遊行的時候,總是會設法敲打那些警察的頭盔不過,她並不想真正傷害任何人。警察總是會把她拘留起來,但每次都會交出罰金,然後寫一篇文章,批評官方如何粗魯地逮她。
科恩舅舅說,她把她所有的財產都捐給她的黨,現在她的一花費都是向他借的。科恩舅舅說他一點也不反對共產黨……隻要們是站在窮人的這一邊。他自己是捷克猶太人組織的秘書,又是球俱樂部不支薪的幹部,本身就和弱勢者有很深的聯結。不過,要帕娃娜阿姨和佛席克那個“淫蟲”來往一天,科恩舅舅就不借她一毛錢。為了某種原因,科恩舅舅對佛席克極為反感,除了道德意識之外,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是,佛席克幾乎破壞掉他和茉莉舅媽的婚姻。
茉莉舅媽比科恩舅舅年輕二十歲,而佛席克比科恩舅舅小十五歲。科恩舅舅從來沒說他和茉莉舅媽外遇的那個佛席克是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可能性很大。科恩舅舅就是容不下佛席克。
德國人來的時候,帕娃娜阿姨跑到俄國去了。我們知道她在那裏找到了一份工作,而且可以通過俄羅斯電台收到她的消息。俄羅斯電台是我對外在世界的眼睛。後來,我們收到一封她的來信,信的地址上寫著“拉格”什麼的……父親說那是集中營的意思。她在信上要求父親寄一本捷俄字典給她。父親必定還寄了別的什麼過去,我看到他在打包的時候哭了。
帕娃娜阿姨長得很漂亮,她以前經常穿著男生的長褲,叼著一根長長的淡煙。我們始終不知道她到底收到那本字典沒有。後來,戰爭爆發,俄國接著德國,從另一邊一塊進攻波蘭。
也許是父親誇大了,不過,每當有人持李爾本·凡納那種論調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帕娃娜阿姨。即使李爾本說無產階級專政多麼好,會比現在更加民主,我還是不太感興趣。
我喜歡帕娃娜阿姨。她應該不會太老,頂多二十五歲。
走出樹林,到了河邊,我轉向汲取免費礦泉水的水池。上帝再一次眷顧我:在那裏隻有一個女孩在打水,是瑪麗·德雷斯諾瓦。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雨衣,剛洗過的頭發像金色的瀑布垂下來。
“金發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打水。”我說。
她轉頭用那雙藍眼睛看著我。“沒有必要,我已經打好了。”
“那就把它倒掉,讓我重新打一次。我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麼。”
她再次看著我說:“唔。”
她老是說這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表示你在考慮嗎?”
“我已經考慮好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幫我提水回家。”
她帶了兩個袋子,每個袋子裏裝了三個大瓶子。我也一樣。
“你好像無法下決心。”她說。
“不是的,隻是……這水好像太少了。你們全家就喝這一點嗎?”
“如果你高興,我可以再去管理部多借幾個瓶子。”
“他們已經沒有多的了。”我連忙說。
“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喔,是非常清楚。例如,我知道,如果我要約你出去,你沒有什麼借口可以說‘不’。”
她用那一雙藍眼睛打量我。她顯然非常聰明……至少在這地區。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和科康德吹了?”
“正是,”我說,“不過,我比他好多了,所以我帶給你的安慰會比你失去他的悲傷大得多。”
她那雙紫羅蘭似的眼睛露出一絲疑問的眼神,又說了一句“唔。”
“我不知道。那聲‘唔’是表示,你寫文章比科康德好。”
我好文筆的名聲大概學校每個女孩都知道。
“但你數學得補考。”她提醒我。
“我可以安排其他人為你補數學,”我說,“例如凡妮卡,她數學成績甲等。而且除了作文之外,我還可以幫你寫德文作業,有拉丁文。”
“你去年拉丁文不是也補考嗎?”
“那是大前年,我現在已經進步很多。六年級的拉丁文對我說易如反掌。”
能跟瑪麗這樣交談是一件美妙的事。一隻秋蛙從河裏跳上岸一片榛樹葉落在瑪麗的肩膀上,被她輕輕拂掉。
“已經是秋天了,”她說,“令人感到悲哀。”
“秋天有什麼好悲哀的?”我問。
“樣樣都悲哀。”她說。
當然,提著那麼多瓶水,想做什麼都不可能,就算是克拉克·蓋博,背著十二瓶水在身上,也一樣無法在女孩子麵前耍什麼花樣。我們沿著小路慢慢地走,轉紅的葉子不時落在瑪麗的金發上。她的雨衣有一條腰帶,使得她的腰看起來更加吸引人。不過,她在袖口上戴了一條黑帶子,還穿了一雙黑長靴。
“瑪麗,為什麼服喪?”我問她,大口喘一下氣。
“那是……”她遲疑好久才接著說,“我是為科康德戴的。”她顯然是胡說的。
“你在說笑。”
“不,是真的。”
“但科康德還活著。”
“對我來說他已經死了。”
不過,黑長襪使她的腿看起來更可愛,那是鎮上最迷人的一雙腿……正如我平常對她所說的。
“你隻是為了你的腿才穿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穿黑長襪,腿看起來很好看。我是說,比平常更好看。”
“你就是這樣,”她說,“你的腦子裏就是沒有什麼正經的念頭。”
“科康德有什麼正經的念頭?”我說,“他根本是個驢蛋。”
“他是驢蛋沒錯,”她說,“不,我現在腦子裏根本沒在想他。”
“那麼你為什麼穿黑長襪?”
“因為我想讓我的腿看起來更漂亮。”
“的確有這樣的效果。”我肯定地說。之後,我們就把這個話題擱在一邊。她到底為什麼穿黑襪子,這個秘密我始終沒能知曉。
“我的每件事都能產生效果,”她說,“隻有科康德例外。”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為你彌補這一點。”我說。
我又接近那片樹林。布利馬、班達、維哈和李爾本·凡納,四個人還坐在那裏爭論著。李爾本·凡納正氣咻咻地說:“雷克撒的父親老是為中產階級服務,就是因為他,他們才……”但布利馬以更氣憤的口吻打斷他:“但他加入反對陣營。”
“他隻是表麵上反對,”李爾本·凡納說,“骨子裏……”看到了瑪麗,把原本要說的一套大道理全給忘了。
在法蘭·科德康之前,李爾本·凡納就曾試過要追求瑪麗。家的別墅就在德雷斯諾瓦家過去第三戶。不過,我想他不是瑪麗歡的類型。我家雖然距離瑪麗家比較遠,但我設法和瑪麗建立的係,比他建立的還深……事實上,如果把它拿來和我跟艾玲娜的係相比較,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世界記錄了。
瑪麗一看到李爾本·凡納,就把頭一抬,趾高氣揚地走過去而我就像她的隨從,兩手提著水瓶子。李爾本·凡納試著跟瑪麗招呼,但瑪麗假裝沒看到。布利馬、班達和維哈則連打招呼都不敢不過,他們跟李爾本往同一個方向看,八對眼睛畫出一道弧線,在瑪麗那雙穿著黑長襪的腿上。
“瑪麗,我會盡量彌補你的缺憾。”我再次提醒她。
“你真的以為隔在你我之間的是科康德嗎?”她問。
“我不知道還有其他的人。”
“會阻止男女生交往的原因很多,”她說,“不光是因為另一男孩。”
“我倒想知道還有什麼原因。”
“女孩,”她說,“你忘了去年冬天的事嗎?我從我姑媽窗口看的那一幕?”
“我沒有忘記,但我希望你已經忘了。”
“多少是忘了,”瑪麗說,“不過,我不知道我的記憶會不會喚醒?”
“你能不能繼續忘下去?”
“唔。”
“這表示你仍然在考慮嗎?”
“沒錯,”她說,“我看到你這麼辛苦地提著這些水瓶……也我會考慮徹底忘了那件事。”
開始下起雨來,起初隻是一小點,然後大到把我的衣服都浸濕了。瑪麗穿著雨衣,她還能夠抵擋一陣子。但雨終於愈下愈大,看來快把她雨衣下的新衣服浸濕了。幸好我們快到洛斯塔的小木屋了,我知道他把鑰匙藏在屋後一棵鬆樹的樹洞裏。平常瑪麗決不會跟我去的,但她擔心把她的新衣服弄壞,因此還是去了。
因為烏雲的關係,屋子裏幾乎是黑的,我不得不把燈點起來。瑪麗把雨衣脫了,裏麵是一件漂亮的新衣服:白色的褶裙,淡藍色的緊身上衣,胸前還有一個船錨的圖案。我知道瑪麗的胸部和腿是全鎮女孩中最漂亮的,但我不知道它們是那麼的性感。
她轉個身,四下打量洛斯塔的小屋,背後的水手領飄動了一下。靠牆的地方有一張沙發,上麵淩亂地堆了一堆東西,包括一件胯部有黃色汙漬的內褲。我看了心中暗喜。洛斯塔也是想追求瑪麗的眾多候選人之一,雖然他的機會微乎其微,不過,仍然是個威脅。
現在,有了這個證物,我想他的希望更小一分。加上科康德的背叛,我出線的可能愈來愈大。
瑪麗走近洛斯塔最近在畫的一幅圖畫前,畫架用布蓋著。
“我去泡杯茶,好嗎?”我說,“我知道茶放在什麼地方。”
“太好了。”瑪麗說。
我打開櫥櫃,發現裏麵沒什麼東西。
“他還有一些蘭姆酒,你要不要在茶裏加一些?”
“好,我有一點冷。”瑪麗說,繼續翻看洛斯塔的作品。除了駝背的凡妮卡外,洛斯塔幾乎替全鎮上的女孩都畫過畫像,甚至還畫了達莉卡·海伯諾瓦的裸體畫。不過,瑪麗卻不讓他畫她;瑪麗是他最想畫的女孩,她是他渴望的目標。
瑪麗走到桌前,利落地拿起兩隻杯子。
“杯子不幹淨。”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