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懶洋洋地吹過城裏,我沒有用心思索,隻是信口說說。
我注視著少女的眼睛,她們的魅力使我浮想聯翩;但我沒有用心思索,我的心思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喬瑟夫·格拉基我坐在跳水板下方的長凳上,假裝在看泳池裏的人。池水而清澈,而長窗上的毛玻璃則晃動著光影……戶外正下著雪,燈把雪花的影子打在玻璃窗上了。男孩們在水裏拉女孩子們腳,尖叫聲此起彼伏。在池子對麵,艾玲娜和諾丹尼克坐在一起但兩人都沒有說話。我等著看事情會怎麼演變下去。艾玲娜用肘撐在池邊瓷磚上,雙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池水。她黝黑的腿有些消瘦,但這樣看起來更賞心悅目,而且你還可以看見她深的乳溝。諾丹尼克咬著下唇,就像廉價愛情小說裏的男主角顯然,他們剛剛有過一番爭執。
在我左方光影斑斑的長窗下,瑪麗·德雷斯諾瓦正撐起身子爬出池子,但有人拉住她的腳。她滑了一下,抓著池邊,試圖取平衡。藍色的泳裝緊貼在她身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臀肉,她大著,但拉扯她的科康德不放手。他慢慢把她拖回池裏去。
我再回頭往艾玲娜那裏望去,已經不見諾丹尼克的蹤影。我向更衣室,看見他正走進其中一間。艾玲娜孤獨地坐在池邊上,眼盯著水池,右手正抱著左臂。胸部被她這樣一擠,乳溝變得更顯了。
我站在市立圖書館的正門口等她,公共澡堂門上亮著一盞藍的燈,雪花不斷地從燈罩旁滑落,在人行道上積起厚厚的雪堆,鑽石一般地閃爍著。艾玲娜出現了,身穿一件綠色的大衣,頭上著棕色的頭巾,還背著一隻棕色的書包。她停了一下,把大衣的子扣好。
我從暗處走出來。“親愛的。”我說。
“嗨,丹尼。”她回答道,棕色的大眼睛像往常一樣盈滿笑意看著我。諾丹尼克丟下她先走,顯然讓她有些難過。
“我能送你回家嗎?”
“好啊。”她說。我跨步和她並肩,然後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在雪中走著,雪花落在她的肩上和頭頂。天幾乎全暗下來,街燈照地麵上,隻是一抹淡淡的藍光,不過,雪光輝映,使得街道顯得明亮。
“艾玲娜,你很美,”我魯莽地說。有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場。
有人說追求女孩要按部就班,但我發現,其間也沒有多大差別。所以我現在直接就說,“艾玲娜,你很美。”
“你有什麼企圖?”
“這是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說我很美?”
“因為這是事實。”
“不對,不是事實。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沒有。”我實話實說。當下,我隻是很高興能跟她走在一起。
“說謊,說謊!你的鼻子變長了。”艾玲娜說,“我知道你們男生的心態,你們都是別有企圖的。”
“都是?我隻是想接近你而已,艾玲娜。”
“鬼才相信!這樣才不會讓你們滿足呢。”
她說得沒錯。誰會那麼安分?除了我,我心裏憤憤地想著。因為我別無選擇。
“是啊,這樣是不會滿足,”我承認,“你不知道我愛上了你嗎?”
“你真是個好人。”
“但你可不太好。”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愛著你,而你……”
“我也喜歡你。”
“真是太好了。”
“不是嗎?”
“不,一點也不好,你隻是嘴上說說罷了。”
“不,不是這樣,我是說真的。”
“《聖經》上說,由他的作為來判斷。”
“讓你送我回家,不是一個可以判斷的作為嗎?”
“是啊,”我苦笑著,“一個出於憐憫的行為。但我指的是其他的表示。”
“啊,別忘了有十誡。”
“我猜你完全信守它們吧?”
“唔……沒那麼嚴格。”我靈光一閃,“如果碰到我喜歡的人話。”
“但我很嚴格。”
“即使是你喜歡的人?”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說不過我,我可是梅洛神甫最好助手哪。他總是鼓勵我走神職的路,我本來覺得這個主意蠻吸引人的,但後來我開始對女孩感興趣。
艾玲娜停頓了一下,想到一個說法。“沒錯,因為我不想引別人。”
“但不管你想不想,這一點你根本無法控製,”我說,“而且,也不相信你。你對諾丹尼克怎麼說?”
“他……那不同。”
“他跟我沒有什麼不同。”
“有很大的不同。”
“是嗎?哪一點?”
“他不會到處追女孩子。”
“而我會?”
“經常。”
我不否認我有這樣的名聲,我也並非完全無辜,但我試著裝悲傷的表情。我們從格瑞那達旅館前走過,一個德國士兵就站在落的藍色燈光底下。再過去是一大片空地,一直延伸到火車站。輛火車機頭突然亮了一下,亮光反射著街道上厚厚的積雪和艾玲頭巾上的雪花。走過那個士兵前時我一言不發。他轉頭看我們,然想看一眼艾玲娜的腿。我的步子踩在新落的雪地上,吱吱作響“經常?”我重複她剛才說的話,裝出苦惱的口吻,“我想你知道原因吧,是不是?你,還有其他的人。”
“因為你喜歡追求女生。”
“但你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她說,“你就是這樣罷了。有些男孩就是這樣,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這一點我確實無能為力。”
“但還是不能原諒。”
“你也一樣。”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要假裝聽不懂。”
“本來就聽不懂。”
“說謊,說謊!你的鼻子變長。”我用她的方式嘲弄她。她一言不發。她知道我為什麼到處追求女孩。準確地說,她以為她知道。
她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我說我愛她,她真的相信。我當然真的愛她,隻不過……“艾玲娜,你明明知道原因。看看你自己,你冷酷又無情,明知道我想要什麼,但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
“你錯了,你全想錯了。”艾玲娜狀似神秘地說。但我沉溺在自憐的獨白裏,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一條河流過火車站後方的那片空地,我們朝著那裏走去。下雪後我們是首先經過這裏的人,在雪地上留下兩行足跡。
“你每一次都拒我於千裏之外,”我說,“我感到生不如死,你不在乎,對不對?”她一句話也沒說。
“是不是?”我追問著,“你冷酷又無情,我愛上了你,你明知道這一點,但你一再拒絕。”
“如果我並不知情呢?”
這話讓我一時愣在那裏。
“什麼?”
“你有耳朵,不是嗎?”
我如墜五裏雲霧地瞪著她。“當然,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喃喃地說道,讓自己從驚訝中恢複過來,“你剛才真的說了‘如果我並不知情’這句話嗎?”
“嗯。”
“你真的這麼說!”我陶醉在那句話的暗示裏,一不小心,結實實地撞上欄杆,那麼我們去哪兒?什麼時候?明天可以嗎?她沉吟著。我們已經走在橋上,快到她家了。河麵結了冰,覆蓋著厚厚的雪。角落亮著另一盞藍色的街燈,雪花在燈光下飛著,比剛才在格瑞那達旅館時下得更大。看來,要不了多久,整城市都會埋在雪堆中。我們轉上她住的那條街。
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運道,也許我調情的技術進步了,使對象是艾玲娜也施展得上了。或者,有什麼原因使她改變了意?我回想到上個星期天,我為她在教堂點了一根蠟燭,向上帝願。一定是那根蠟燭的緣故。不過也太奇妙了,事情經過這麼……幾乎快要三年。我默默地感謝上帝,然後對艾玲娜說:“你意去……我是說,我可以弄到皮特曼小屋的鑰匙,而且……”
“不,不是那樣。”她一口否決我的主意,那雙眼睛再次盈滿意地直視著我。
“丹尼,不去小屋。不過你明天3點到我家來。”
“到你家?”我頓時泄了氣,“我已經去過你家七次了,這跟絕我有什麼兩樣!”
“一點也不一樣,”她說,棕色的眼珠閃爍著曖昧的目光,“期三之前,我爸得把市府預算編列出來,所以明天他要到晚上才回家。”
“那你妹妹呢?”我以懷疑的口吻問道。
“我妹妹明天下午要比賽籃球,和帕卡隊比,是聯盟賽。”
“艾玲娜!”我激動地叫道,“你當真嗎?”
“我想是的。”她從背袋裏拿出一大串鑰匙,“我應該是認的。”
她打開門,轉身朝我伸出一隻手。我握住它,想親吻她的唇她像鰻魚似的抽身而退。當著我的麵把大門關上並鎖好。在這滿雪光的夜晚,我看見她在玻璃門的另一邊對我扮一個鬼臉,出潔白的牙齒倩笑。我把臉貼上去,忘神地落上一吻。我一邊著玻璃,一邊拚命地對她示意。她先是迷惑不解,隨即會意過來,也湊上去吻玻璃,並且用那一雙充滿歡樂的眼睛看著我;不過,我們倆的頭靠得太近,以至於她的兩隻眼睛變成了一個大而充滿笑意的棕色深潭。她眼中的我必然是同一幅景,因為她突然大笑起來。
她繼續用那雙棕色的笑眼盯著我,直到玻璃被我們呼出的熱氣覆滿。一會兒之後,玻璃門的霧氣後麵露出她的唇形,漾著無聲的笑意,並傳來她的聲音:“再見,丹尼,明天要來喲。”接著我聽到她跑上樓的腳步聲。
我轉身走進冬夜裏,心中充滿幸福的感覺。我稍稍退後幾步,望著二樓艾玲娜房間的窗戶,那裏已經拉上黑色的簾幕。月亮掛在山丘上,正從雲朵後麵透出月光,就像一幅古老的畫作,使山頭的林子沐浴在浪漫的氛圍之中,而微光輝映著艾玲娜房間幽暗的玻璃窗。
這是一幅美景,宛如聖誕夜,襯托著科斯特列克這美麗的小鎮。我佇立在大雪紛飛之中,愛意一直盈滿至頭頂。雪飄落下來,覆蓋著我,仍然沒有人經過。
然而,街角傳來腳踩在雪地上的吱吱聲,瑪麗·德雷斯諾瓦走進藍色的燈光裏。
我立刻假裝是剛從河那邊走過來。瑪麗穿著深藍色的緊身大衣,襯著毛裏的兜帽圈著她的臉,露出一縷一縷的金色卷發,而她望著雪夜的眼睛則帶著一絲夢幻的神情。雖然我對艾玲娜充滿著愛意,但我仍然深被瑪麗所吸引。這是個美麗的城市,處處生機勃勃。
瑪麗纖細的腰,穿著白色靴子和絲襪的修長的腿,在燈光下一覽無遺。
“嗨,蜜糖。”我對她打招呼。
“嗨。”她答應著,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怎麼樣,犯法嗎?”
“當然不是,隻是有點奇怪,”我說,“我送你回去。”
“今晚你不是已經送過別人了嗎?至少,我覺得是這樣。”
“我送過別人?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又不住在這附近,不是嗎?是你其實住在這附近?”
“我到畢佛的雜貨店買礦泉水。”
“是這樣嗎?水在哪裏?”
她逮到我的小辮子。“我把它忘在店裏了,”我忙說,“因為想著你。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
這是別墅,每一幢都有它各自的秘密。
“瑪麗,我說的是實話,你真的很美。”
“嘿,你省省吧,把這些奉承用在別人身上去。”她說。
“你不喜歡聽嗎?”
“你對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每一個人都適用這一句呀,而你最合適。”
“你說我最合適?”
“唔,沒錯,在科斯特列克鎮。”
“那艾玲娜呢?”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
“艾玲娜?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回事,”我說。我們始往小丘上爬,正經過西特容先生的屋子,“我一心隻想著你。”
“那你怎麼老是要約她出來呢?”
要命!天知道女孩子們聚在一塊的時候都談些什麼。我挑起尖,用眼角瞄瑪麗一眼。她把一隻帆布袋擱在雪地上拖著走。“老是拒絕我,我總得去約別人。”
“噢,”她的神情高深莫測。一片雪花落在她翹起的鼻尖上,撅起嘴把它吹走,“上一回你約我,是好久以前的事,不是嗎?”
老天爺!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嗎?我想到那根蠟燭……為了防萬一,說禱詞的時候,我總是把各種可能的情況都設想進去我是這麼說的:“親愛的上帝,請讓我得到艾玲娜……或其他漂亮的女孩子的青睞吧。”接著我非常虔誠地做完整個儀式。也就是因為這樣,上帝才特別嘉獎我。但上帝是不是太慷慨了!竟,我才為他點一根蠟燭而已。
“我立刻彌補你,”我說,“星期天你有空嗎?我們一塊去滑雪。”
“唔,”她又發出這種聲音,這時,一名穿著綠色大衣的婦人走過來,是海瑟太太,模特公司總經理的妻子。“晚安,夫人。”
瑪麗用清亮的聲音打著招呼,我連忙附和著。
“晚安,晚安。”海瑟太太說道,朝著山邊走去。我們幾乎快到瑪麗的家了,那是一幢門前有兩根列柱,門上鑲著玻璃的宅子。戰爭之前,到了晚上,這屋子的門前總是燈火通明。現在,兩根列柱間一片黑暗。
雪仍然不斷落下來,已經到瑪麗的膝蓋那麼高。我穿著寬筒的七分褲和長襪,英勇地陪著她涉過及膝的雪地。我的心中仍盈滿愛意,隻不過這會兒的對象換成了這個穿著絲襪的女孩。老天,到底結果是什麼?
不過,沒有時間細想了,我們已經來到瑪麗家的大門口。瑪麗停下來。
“你剛才說‘唔’。”我馬上提醒她。
“唔。”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唔,”瑪麗說,“它的意思就是,我還要考慮才能決定。”
她把袋子放在地上,像艾玲娜剛才那樣,在裏麵翻找一番,最後拿出更大的一串鑰匙。我的天,這是上帝的眷顧嗎?讓這兩個女孩在同一天和她們的男朋友吵架?如果這還不算是上帝的眷顧,那什麼才是?我的內心燃燒著雙份的愛,整個人簡直要在雪地發亮起來。
“瑪麗,你什麼時候能做好決定?”我追問著。
她打開大門,靠著門邊站著。“我想想……你何不明天晚上再打電話給我?如果你還想約我的話。”
“你怎麼能懷疑這一點呢,瑪麗?”說著,我靠過去握著她戴著白手套的手,在上麵印上一吻。
“再見,丹尼。”她說著把門關上,將我們倆隔開。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吃閉門羹,不過兩次都隱含著希望。
瑪麗家的大門鑲著家徽,他們的祖先是法國的貴族。家道落,令德雷斯諾瓦先生感到一絲悵惘。現在他是一個布商,做批的生意。他的信箋上,也印著相同的圖案。信上描述的通常是瑪到她奶奶家度假的時候,那裏的雨景、天氣,她和她奶奶一塊去蘑菇之類的瑣事。她不是一個好的散文作家,至少,從她信的文看來是如此。
她同時深具宗教性格,也許是全學校最虔誠的女孩,所以她直隻固定一個男朋友:法蘭·科康德。不過,現在看起來,她打甩掉對方。
“晚安,瑪麗。”我說。她關上門,轉過身看著我。
“丹尼。”她輕聲地說。
“瑪麗。”我回應。
“丹尼。”她呢喃一聲,身影隨即消失在豪華的宅邸。
“瑪麗,瑪麗,瑪麗。”我重複地念著,輕快地跑著回鎮上去即使沒有通體發亮,至少我內心的愛意也使我整個人神采飛揚。麼多幸運的事真的會在一夜之間都降臨嗎?你怎麼能夠同時愛上個女孩呢?我想可能,畢竟在我身上就發生了。而且情況也沒有麼糟糕,一點也不糟,即便這可能觸犯了罪條。
美麗的科斯特列克鎮上,雪依舊不斷地飄落著。我涉雪穿過上,心想著,要如何安排,才不會讓兩個女孩撞在一起。雖然瑪說她要考慮,但很顯然她已經考慮清楚。
街道上空蕩蕩的,雪深及膝蓋。在城堡的塔頂,一顆無法被蓋的明星閃爍著,而我的內心盈滿幸福。一個美妙的季節似乎就展開。
第二天醒來,雪還在下,而且下了一整個早上。頭兩節課,數學課和拉丁文課的時候,教室還得開燈。我陶醉在愛河裏,魂守舍的……連數學老師畢佛先生在做函數運算時算錯了十七道題我竟然都沒有注意到。全是那根蠟燭的緣故。
午休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問題:瑪麗是五年級,艾玲娜六年級,她們倆的教室在同一層。我想到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躲到男生廁所去。結果,我在廁所裏跟海克大談那部瑞典電影《蕩吧,老師!》。後來我逃最後一堂課,到柏瑞咖啡店喝子咖啡,想辦法解決另一個兩難的問題……到底要送她們哪一個回家。
咖啡店裏沒有其他顧客,隻有駝背的萊特先生和一個退休的老兵在在角落下棋。我靠著鑲在角落上的大幅窗花玻璃坐著,然後1點鍾左右,看到一群小學生經過咖啡店前麵的廣場回家。雪已經停了,廣場上像覆著厚厚的一層白毯子,反射的雪光亮得刺眼。男孩子穿著厚重的冬衣,一麵走一麵朝漂亮的女孩子扔雪球。
店裏暖烘烘的,坐在那裏,我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場表演,非常有趣:這的確是個美妙的季節。突然,我看見瑪麗正試圖逃避雪球的攻擊,她頭發淩亂,兜帽落到背後,仍穿著一雙長襪。接著,艾玲娜被一群小學生追著跑過去,一麵笑著閃避扔過來的雪球;其中一個扔到一尊殉道者的雕像上。一切顯得那樣虛幻,像一場夢。
這兩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女孩,同時對我做出邀請,預示著一場不忠或罪惡的前奏;兩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她們的作為,但她們彼此不知道另一個狀況,別人也不知道……那些拿著雪球追她們的小男孩不曉得,科康德和諾丹尼克這兩個笨蛋更不知情;沒有人知道我這不可思議的好運道。
廣場上又恢複了平靜,沒有什麼更有趣的事情發生。我付了賬,離開咖啡店,像個夢遊者,帶著我雙倍的愛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3點,我來到艾玲娜住的那條街,小心地四處張望。這是個令人昏沉欲眠的周末下午,街上沒有半個人影。如果這時候瑪麗不巧也出現在這裏,我還可以騙她說我是來找布萊尼克,他和艾玲娜住在同一棟建築的四樓。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我登上三樓,站在一扇有窺視孔的黃色大門前按門鈴。四周靜悄悄的,我隻聽到自己的心跳。我有些戰戰兢兢,事情像是真的要發生了。我想她不會隻要親嘴愛撫而已。決不可能。
門那一邊也是靜悄悄的,事實上,整棟樓沒有半點兒聲音很可能大家都出去了。這種安靜讓我想到小說裏的情節:丈夫門工作,花花公子來引誘不忠的妻子,而整棟公寓靜悄悄的。那種男人深諳談情說愛的技巧,我比較傾向聊天型的,也許,梅洛神甫的說法,我也是觸覺型。
不過現在,眼看事情真的要發生,我的兩條腿開始抖個停。艾玲娜突然打開門,手腳放得非常輕,我連她的腳步聲都聽到。她就這麼忽然出現在我麵前,身穿著格子條紋的上衣和色的短裙,趿一雙鞋頭上有絨毛球的紅色拖鞋。
“嗨,丹尼,請進。”她說,和善的眼睛帶著笑意地看著我,起來一派輕鬆自在的樣子。
我緊張地踏進玄關。艾玲娜走在前頭,領我走進靜悄悄的子。緊緊的窄裙勾勒出她臀部的形狀,棕色的頭發梳得像栗馬的皮一樣光亮。
噢,老天。我喃喃自語,跟著她走過鋪著紅棕色地毯的走道她晃動的臀部令我心馳神蕩。
艾玲娜打開她房間的門,我跟著她走進去。因為是艾玲娜的間,裏麵所有的東西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有一張綠色的沙發靠牆壁,麵對著一扇長窗,可以看到對街覆著白雪的建築物。角落一架小衣櫥,旁邊的牆上掛了一麵威尼斯式的鏡子,再過去是一寫字台,上麵有一座她去年夏天參加高年級女生組越野賽跑的冠獎杯。好幾份筆記攤開在桌上,艾玲娜指著筆記說:“如果有人來,就說你在幫我補習數學,好嗎?”
“數學?”我使盡全力克製自己的不自在,語帶諷刺地說,“這學期的數學差一點兒過不了關,而去年我還必須補考哩。”
“他不知道這些。”艾玲娜說,指的是她不知情的父親。我不楚他對自己女兒的事知道多少,而我不知道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