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涵回家,草草的洗了把臉,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茫茫白雪。
明天那家夥就要離開了,再見麵至少是一年後,一年,許涵掰著十指算了算,三百六十五天,有那麼多天要自己單獨過了。許涵蓋好被子,將悲傷埋在心底。
今晚許涵又做了個夢,夢裏還是那個白衣男子,四周還是那片散不掉的白霧。
白衣男子依舊在淺淺地笑,但許涵卻在笑裏讀出了痛苦的味道,“籬,”他一邊笑一邊輕輕的念,“籬……”
許涵的心又莫名的一痛。
“籬,這是我成佛前最後一次見你,”白衣男子的眼中帶著憂傷,那憂傷好像已埋藏千年,“籬,你將錦鯉石給了他,從此,我們就再無瓜葛……”白衣男子笑得慘烈,“你們要過得很好很好……”
許涵向前邁了一步,卻發現是萬丈深淵。
一滴淚從懸崖上滑下來,滴落在許涵的臉上。
許涵醒了。
夢裏的失重感還在,許涵摸摸臉,發現臉依舊幹燥溫熱。既然睡不著,索性就起床,許涵看著窗外微微升起的太陽,伸了個懶腰。
不論身體有著怎樣的記憶,靈魂忘卻了,也就是真的忘卻了,許涵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從不會對不存在的東西投入太多的精力。
穿好外套,許涵拿起鑰匙,出去晨練了。
許爸爸和許媽媽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偷偷將門縫拉大,許爸爸拍拍許媽媽的肩膀,“我就說那孩子才不會因為小白離開了而一蹶不振。”
許媽媽拍掉許爸爸的手,“走,回去繼續睡覺,早飯又有著落了。”
如果許涵知道家裏的二老如此關心他,最終卻得出個早飯有著落了的結果,一定哭笑不得。
許涵沿著河邊一路小跑。冬日清晨的空氣充滿了陽光的味道,許涵深呼吸,噴出一口白煙。
“嘿,噴火龍許涵!”有人在後麵拍了許涵一下。
許涵回頭,發現是楊茹,“早。”
兩人停止奔跑,在小路上散步。
“王二白今早的飛機,”許涵笑著說,“太突然。”
楊茹是覺得太突然,明明昨天還見到的人,怎麼今天就去了遙遠的另一半球,“死尾巴竟然不說一聲!”楊茹憤怒的踹開擋在路中間的石頭。
許涵看著無辜的小石子滾到結著薄冰的河中心,便也撿起一顆扔了過去,“是啊,他原來也沒打算與我說。”
楊茹抬頭,看著許涵故作歡笑的臉,“許涵……”
“不要安慰我,”許涵回過頭,看著楊茹,“安慰的話,你去與果果說。”
楊茹慢慢張大眼睛,“你都知道?”果果一直喜歡著王二白這件事。
“知道,”許涵雙手插兜,繼續朝前走去,“從那次王二白挨打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楊茹跟在一旁,“那你還讓我們兩個離你們這麼近……”
“我想讓他自己選擇,”許涵的聲音從側麵傳來,不論許涵是在哪裏,什麼身份,隻要他的聲音在,楊茹就會莫名的覺得很安心,“雖然我主動提出來了,但還不能確定他的想法,便一直給著他這個機會。”
楊茹停下來,很認真的看著許涵的背影,“許涵,你對他那麼縱容,但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麼?他現在已經離開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不行麼?”
許涵轉過身,抱歉地笑了笑,“楊茹,他在我心裏,無可取代。”
楊茹沉默許久。一陣風吹來,她的長發飄在空中,被日光打成金色,楊茹忽然伸了個懶腰,“好吧,我也不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那我們還是繼續做朋友吧。”說完繞過許涵,朝前走去。
許涵看著楊茹的背影,“謝謝你。”
“道什麼謝,”楊茹伸直胳膊,擺擺手,算作告別,“我還要去安慰果果那丫頭片子,先走了啊。”
許涵忽然笑了,換了條路,繼續奔跑。
一直跑到從小到大都常吃的果子攤,許涵停了下來。
“呀,這不是小涵,”炸果子的大嬸衝許涵一樂,“好久不見你來了,這是放假了吧,小白呢?”
許涵頓了頓,“他……還沒回來,張嬸兒,要五根果子和兩塊錢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