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透過窗紙的幾絲微光描摹了蒙麵人的輪廓,不多久江三覺得熟悉的氣息已在咫尺之間。
“師父。”
徒弟又輕喚,聲音壓得很低,顯了幾分暗啞,江三聽起來倒覺柔和悅耳。緊接著穆天聰摸到他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捏得發緊。江三感到徒弟的手指細細碾磨著自己的手心,甚至能清晰覺出徒弟指尖的紋路。師徒二人相對站著,雙手纏在一處,直到穆天聰又低聲開口。
“師父,今日實為不得已。”
江三反手握了握徒弟,他最清楚徒弟的一舉一動,穆天聰幼時遇事一貫沉靜以對,若非緊張極致,則鮮有動作,白日裏手指的來回就是給他的警示。
“師父下山來,是否因為想著我?”
低吟中有纏綿之意,江三不答,略偏開頭去,想到自己下山已經很久,是時候回山了,而且已經見到,終不枉此行。
“師父,”穆天聰雙臂收攏,靠了過來,“抱。”
江三聞言,噌地爆起了青筋,以如今徒弟的個頭,怕是要費不少力氣,如同舉起院中新伐的那段沉香粗木。不過,徒弟已經很多年沒這麼要求了。江三轉念之下有些不情願地圈住徒弟的腰,便要將他整個抱起。此時,穆天聰卻輕笑出聲。
“師父,不是這樣的。”
江三當即便要鬆開,卻被徒弟製住。
“師父別動。”說罷雙臂纏了上他的肩背,頭輕枕到他肩上。江三埋在徒弟懷裏,想問他這兩年有無勤練武功,又覺似乎不合時宜,隻得圈緊徒弟腰間,緘口不語。
“穆家俗事繁多,暫脫不開身,師父你再等我數月,好嗎?”
江三心道,兩年都已過,自己如今不過是想悄悄地來看下。他倒沒覺得自己擅闖穆家,動靜已然過大。
“師父凡事要小心,最好不要讓他人知曉你的身份,”說罷徒弟又補了一句,“千萬小心。”
江三初時不解,跟著想到大師兄告知的那些舊事,也有些了然,徒弟怕是仍身處險境,甚至殺機四伏,不與自己當堂相認,應另有深意,當下點了點頭。
“不過師父行事,隻有我這徒兒最清楚,”穆天聰笑笑,又道,“穆家在城郊,出了穆家從城北門進,離城門近的客棧隻有三家,師父定然就近投店,而三家中,師父定選茶水最好的這家。”
江三哼了一聲,自覺顏麵全無,當即答道:“狡黠奸猾,實不可取。”
穆天聰聽他開口,似是十分欣喜,手臂纏得更緊。江三感到徒弟的氣息吐在自己脖頸耳廓之上,略有癢意,當即微掙了一下,徒弟此時抬頭鬆開了懷抱,緊盯自己看了一會,跟著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臉,指尖從眉尾輕滑到眉心,再撫過鼻梁,往下停在嘴唇上。江三覺得徒弟指尖點得有些過力,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唇。微茫月色裏,穆天聰似是氣息顯了急促,呼吸間熱意也湧了過來。江三沒來由地覺得緊張,想退後一步時,穆天聰卻騰出手攬了他的腰。
“師父。”
這一聲沉如重鼓,直擊人心。江三眼見徒弟落唇下來,心頭一鬆閉上了眼。這次卻不似兩年前,徒弟咬住了自己嘴唇,舌尖來回重重舔舐。江三心道這徒弟愈發放肆,稍後定然斥他口水太髒。隻是過程持續太久,等徒弟鬆開,江三已然忘了剛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