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莫多掏出衣袋裏的信來。“可敬的身主和各位弟兄,”麥克莫多說道,“今天,我帶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不過我們事先知道並有所準備,總比讓人打個猝不及防要好得多。我得到通知說,國內那些最有錢有勢的組織聯合起來準備消滅我們,有一個叫伯爾第·愛德華的平克頓的偵探已潛入這裏,搜集拘捕我們的證據,要把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送上絞刑架。這就是我所說的緊急事,請大家討論。”室中頓時鴉雀無聲,最後還是身主麥金蒂打破了沉默。
“麥克莫多兄弟,你有證據嗎?”麥金蒂問道。
“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麵寫得十分清楚,”麥克莫多說道。他高聲把這一段話讀了一遍,又說,“我要守信用,不能把詳細內容讀出來,更不能把信交給你。但我敢向你們保證,除此以外,別的與本會就無關了。我是以最快的速度來向大家報告這件事的。”
“大家請聽我說,”一個年紀較大的會員說道,“我聽說過伯爾第·愛德華這個人,他是平克頓私家偵探公司裏一個最有名氣的偵探。”“誰見過他?”“是的,”麥克莫多說道,“我見過他。”
室內頓時出現一陣不可思議的詫異聲。“我相信他跑不出我們的手心,”麥克莫多笑容滿麵,繼續說道,“假如我們能運用智慧盡快地出手,這件事不會有威脅。如果你們信任我,並給予我幫助,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可是,我們怕什麼呢?他怎麼能知道我們的事呢?”“參議員先生,如果大家都像你那樣忠誠,那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是麵對金錢的誘惑,難道你認為我們會裏不會有意誌薄弱的兄弟被收買嗎?他一定會探清我們的底細——甚至已經搞清了我們的秘密,隻有一種辦法是萬無一失的。”“就是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這裏!”鮑德溫說道。麥克莫多點點頭。
“你說得好,鮑德溫兄弟,”麥克莫多說道,“雖然通常我們很難達成共識,可今晚我們的想法卻出奇的一致。”“那麼,他在哪裏呢?我們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他?”“可敬的身主,”麥克莫多激動地說道,“這件事關係到我們的生死存亡,所以我建議不要在會上公開討論。我並不是不信任在座的哪位弟兄,可是隻要讓那個偵探探到一絲風聲,我們就不可能抓到他了。我要求分會選擇一些最可靠的人。如果大家不反對的話,我提議,參議員先生,你自己算一個,還有鮑德溫兄弟,再找五個人。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我的打算,並由大家來討論一下。”
麥克莫多的建議立刻被采納了。這些人除了麥金蒂和鮑德溫,還有麵如鷲鷹的書記哈拉威、老虎科馬克、凶殘的中年殺人凶手司庫卡特和不顧生死的亡命徒威拉比兩兄弟。大家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張慎重過,許多人第一次在橫行已久的地方感到了法律對他們的威脅。他們從不認為他們對他人的殘害會有遭到報應的一天,現在讓他們吃驚的是這種報應似乎來得太緊迫了。所以黨徒們例常的歡宴,這次卻不得不早早收場了。黨徒們離開了,隻有他們的頭領們留下議事。
“麥克莫多,現在你說吧。”隻剩他們孤零零的七個人時,麥金蒂說道。“我剛才說過我認識伯爾第·愛德華。”麥克莫多解釋說,“你們完全可以想到,在這裏他用的是假名。他是一個勇敢的人,不是一個蠢貨。他化名史蒂夫·威爾遜,住在霍布森領地。”
“你怎麼知道的呢?”“因為我和他講過話。如果不是這封信,我根本就不會再想起這件事。可是,現在我深信這就是那個人了。星期三我去霍布森領地辦事,曾在車上遇到他。他說他是一個記者,那時我相信了他的話。他說他要為紐約一家報紙寫稿,想了解死酷黨人的全部情況,以及所謂的‘暴行’。他向我問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打算弄到一些情況。當然,他什麼也沒有得到。他說:‘如果我能得到有助於我工作的材料,我願出重金酬謝。’我盡量說了一些他愛聽的話,他便付給我一張二十元紙幣做酬金。他還說:‘如果你能向我提供我需要的一切情況,那我可以付你十倍酬金。’”
“那麼,你告訴他些什麼?”
“當然都是一些虛構的材料。”
“你怎麼知道他在說謊呢?”
“很湊巧的是,我們都在霍布森領地下車。當我進郵電局時,他剛剛離開。‘喂,’在他走出去後,報務員說道,‘這種電文,我真應該加倍收費。’我說:‘我想你們應當加倍收的。’我們一致認為他填寫的電報單像中文那麼難懂。這個職員又說:‘他每天都來發一份電報。’我說:‘對,他報道的特別新聞,一定是怕別人知道。’那時候我們就是那麼想的。可是現在我絕不會這麼想了。”
“天哪!我相信你的話是真的,”麥金蒂說道,“可是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呢?”“馬上幹掉他!”有一個黨徒提議說。
“哎,不錯,愈早愈好。”“如果我能知道他在哪裏,我就立刻去了,”麥克莫多說道,“我隻知道他在霍布森領地,具體住哪兒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倒有一個計劃。”“什麼計劃?”“明早我就到霍布森領地去,我去向報務員打聽這個人的住處,他一定知道。然後,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提出如果他肯出高價,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他一定會同意。我跟他說材料在我家裏,但白天人多眼雜,不太方便。他自然知道這是一種起碼的常識。我讓他夜晚十點鍾到我家看那些材料,那時我們一定可以抓住他了。”
“這樣行嗎?”
“其餘的事,就由你們自己去籌劃。寡婦麥克娜瑪拉家地處偏僻,她絕對可靠而且聾得像一根木樁。寓所中隻有我和斯坎倫兩個房客。假如他同意來的話,我會通知你們九點鍾到我那裏去。如果他進屋後還能活著出去的話,嗯,那他後半輩子就可以大吹他的運氣了。”“看來,平克頓偵探公司要遭受巨大損失了。要不,就是我搞錯了。”麥金蒂說道,“就談到這裏吧,麥克莫多。明天九點鍾我們去你那兒。你隻要把他弄進屋來,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們辦吧。”
七、誘捕妙計
麥克莫多寄寓的地方確實是一幢孤零零的房子,正適於他們實施策劃的那種犯罪活動。寓所位於鎮子的邊緣,又遠離大路。若是平常,凶手們隻需把要殺的人叫出來,把子彈都送給他就完事了。可是這次,他們要拷問這個偵探究竟知道他們多少秘密,並送出了多少情報。
也許他們動手太晚了,對方已把情報送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至少還可以向送情報的人複仇。不過,看來這個偵探並沒有弄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否則,他怎麼把麥克莫多的胡言亂語當成寶貝呢!但是,所有這一切,他們要讓他親口招供。一旦把他抓住,他們會想法讓他開口的,對於這類事,他們向來很有經驗。
這天早晨,麥克莫多到霍布森領地後,警察似乎格外注意他。正當麥克莫多在車站等候時,那個自稱在芝加哥就和他是老相識的馬文隊長,竟然同他打起招呼來。麥克莫多自然不願搭理他,轉身便走。這天中午,麥克莫多完成任務返回之後,到工會去見麥金蒂。
“他就要來了。”麥克莫多說道。“太好了!”麥金蒂說道。這位巨人隻穿著襯衫,背心下露出的表鏈閃閃發光,尤其是鑽石別針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既開設酒館,又玩弄政治,使得這位首領權錢雙豐收。然而,頭一天晚上,監獄和絞刑架似乎在他眼前不斷閃動。“你估計他對我們的事知道得多不多?”麥金蒂焦慮地問道。麥克莫多陰鬱地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來了至少有六個星期了,不過我想他還沒有調查到我們這兒。憑借他雄厚的鐵路資金,如果在我們中間活動了這麼長時間,他早已有所收獲,而且已把情報傳遞出去了。”“我們分會裏不會有叛徒的,”麥金蒂高聲喊道,“每個人都像鋼鐵一樣堅定可靠。但是,天哪!隻有那個可惡的莫裏斯。他的情況怎麼樣?惟一會出賣我們的人就是他。應該讓兩個弟兄去探探他的底,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啊,那樣做倒也無妨。”麥克莫多答道,“不過,我不否認,我喜歡莫裏斯,並且不願看他受到傷害。他曾對我說過分會的事,盡管他的看法與你我無關,但他絕不會去告密。不過,我並不想幹涉你們之間的事。”“我一定要結果這個老家夥!”麥金蒂惡狠狠地道,“我已經注意他一年了。”“好,你對這些知道得非常清楚,”麥克莫多答道,“但你必須等到明天再去處理。現在平克頓這件事才是首先應該解決的,又何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驚動警察呢?”“說得對,”麥金蒂說道,“我們可以在把伯爾第·愛德華的心挖出以前,弄明白他的消息來源。他會不會看穿我們設的圈套呢?”麥克莫多笑容滿麵。“我認為我抓住了他的弱點,”麥克莫多說道,“他為了得到我們的材料,會心甘情願地跟我到任何地方。我已經拿到他的錢了。”麥克莫多咧嘴笑了,取出一遝鈔票給大家看,“他答應得到我的所有文件後,還要給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