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過去看看。”孟小梳來了興致。
秋漣點點頭,二人循聲而去,見那口供宮女們打水洗漱的井邊,圍了不少人。
難道這麼快就查出,問題出在這口井上了?
孟小梳皺緊了眉頭,她沒想到,宮中禦醫竟如此神速。
“怎麼回事?”秋漣攔住一個神色慌張的太監問。
“出……出大事了……有人跳井死了!”那太監結結巴巴地說。
“然後呢?”秋漣追問。
孟小梳在一旁聽著,舒了口氣的同時,暗暗佩服秋漣的鎮定——出了人命,她居然能不動聲色,這一點,實在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那太監不知秋漣究竟想知道什麼,朝不遠處的井口指了指,“你自己去看,攔著我做什麼?”
秋漣鬆開拽住他衣袖的手,擠開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者。
一具屍體,擺在井邊,濕淋淋的,五官精致,看得出生前是個美人,隻不過臉頰略微有些腫脹,膚色十分蒼白,活像一具玩偶。
這個人,竟然……是歡顏?
孟小梳看清她麵容的一瞬,不由自主地大吃一驚。秋漣趕緊扶住了她,手中的幾朵秋菊掉落在地,好似生怕她以為受了驚嚇,而昏厥摔倒。
“沒事,我沒事。”孟小梳擺了擺手,生死之事,她見得多了,不會像旁人一樣膽小。
秋漣見她並沒有十分懼怕,便放開了手:“孟姑娘,是歡顏。”
歡顏,那個有幾分心機,做事謹慎的宮女,就這麼被推入井中淹死了?
之所以會推斷歡顏是被人推入井中的,是因為孟小梳雖與歡顏接觸不多,但對這個宮女的心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就好比一棵野草,謹言慎行,極力在這深宮之中存活下去,按理說,輕易不會自殺。
至於為情所困,失去活著的念想之類的事情,十有八九也不會在歡顏身上發生。
她太過理智,理智到不會輕易去喜歡一個人,尤其是在身處皇宮,自己的命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
當然,這隻是孟小梳的猜測,事實是否如此,還有待證實。
孟小梳閉上了眼,柳眉微蹙,睜開眼時,麵色已恢複如常:“我們回去吧。”
秋漣應了聲好,與她一同往房間走。
“難道你不怕?”走在回廊上,孟小梳問。
秋漣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年紀小,還沒入宮的時候,經常看到有人被活活餓死。有些沒飯吃的,隻好去啃死屍。”
這一席話,即便是孟小梳這個當過殺手的,聽起來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秋漣卻是麵色平靜,語氣波瀾不驚。
孟小梳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既有讚賞,也有狐疑。
蘭貴妃很快就將此事稟告了殷帝,殷帝命人徹查此事,將歡顏生前接觸過的人,全都單獨叫去問了話。而後,又把她要好的,以及結過梁子的,全都細細盤問了一遍。
就連秋漣,也被叫了去。
秋漣回來的時候,已是晌午,孟小梳知道她還沒吃飯,便將自己的飯食留了一份。反正每日的吃食都十分豐盛,她沒有哪次是吃完了的。
“問了些什麼,有沒有查出線索?”她問秋漣道。
“無非是昨天在哪兒,今天在哪兒,幹了些什麼,有誰看見了。那查案的朱大人,手底下的太監恰好是我熟識的,聽他說,大家都是一樣,有什麼說什麼,沒有誰特別值得懷疑。”秋漣一邊吃飯一邊說。她顯然是餓壞了,狼吞虎咽,腮幫子鼓鼓。
“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著我不過短短數日,居然就把我的吃相學了去。”孟小梳給她倒了杯水,拍了拍她的背,“慢點吃,別噎著。”
“慢不得,慢不得,我餓壞了。”秋漣努力咽下一大口米飯,夾起一筷子肥的流油的紅燒肉,塞進了嘴裏,“因為瘟疫的事,這幾日,宮裏的吃食大不如前,我都快憋壞了。”
“瘟疫和吃食有何關係?”孟小梳疑惑問道。
“鬧了瘟疫,毀了蘭貴妃的容顏,那些個禦膳房的宮女太監都是勢利眼,自然猜得到蘭貴妃今後不太可能再得寵,所以就……”秋漣扒了最後一口飯,意猶未盡地瞧著桌上的空盤子。
孟小梳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從“瘟疫”出現,她的飯食的確就差了不少,但她哪裏有閑心去注意這些,若不是秋漣無意中提及,隻怕再過幾日也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