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啞巴啊,難怪剛才一直不說話。”店小二一邊擦桌子,一邊瞧著這邊。
“原來是啞巴。”高額頭笑了笑,“七哥,你要是嫌他礙眼,等孫安回來再……也不遲。”
等孫安回來再如何?孟小梳假裝沒有聽懂,徑直朝裏頭走去。她記得,雲飛天方才似乎是進了二樓最左邊的那間客房。
那白袍男子沒從她身上瞧出什麼端倪,也就沒再說什麼,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重新喝起了酒。
孟小梳走上樓,推開門。雲飛天正在裏頭整理行李。
“隻有一間客房了。”他說。
孟小梳點點頭,見床上有兩床棉被,也就不覺得難以接受了。
雲飛天一直是個極為理智的人,應該不會對她動手。一來,在孟家之事上,他虧欠她太多,二來,他需要她進京替皇帝治病。這兩件事情疊加起來,孟小梳幾乎可以完全放下心,不擔心他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
她整理著被褥,絲毫沒有發現身後的雲飛天,臉上閃現的一絲異色。
晚飯是小二送進房間的,飯食十分粗糙,有些難以下咽。
好在孟小梳並不是個挑食的人,三下五除二吃得很飽,簡單洗漱之後,躺進被褥,思索著這陣子發生的事,困倦湧上心頭,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雲飛天沒有睡,他一直坐在桌前,聽著背後的人,緩慢而平穩的呼吸聲,他心裏忽然莫名地湧起一股狠辣。
那日,他被官兵追趕,誤闖入了孟小梳的閨房,本可以從窗戶逃走,但見著她的容顏之後,卻是腦海中一片空白,來不及思索。
後來,撕裂衣服,將她點了穴,壓在身下,看似是在為自己謀一線生機,想要以此騙過那些追來的官兵,實則卻並非如此。
他自認不是一個歹毒之人,劫富濟貧,雖殺了不少人,但那些都是貪官汙吏、山賊土匪,死有餘辜。可看見孟小梳之後,卻不知為何,心中好似響起了一聲悶雷,若有火,他就會將她燒毀,若有水,他就會把她溺亡……他如此想要把她除滅,以至於有好長一段時日,都不想見著她的身影,唯恐一個把持不住,就拔劍將她殺了。
至於這是什麼原因,雲飛天自己也說不清。
他從不相信命數,從不相信劫難,但孟小梳卻好似是他的命數,他的劫難,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好似打開了一扇看不見的門。似乎正是從那時開始,他逐漸變得陰鬱多變,不再像從前……
當然不像從前。他從來不是什麼癡呆三皇子。
那三皇子殷亦禪,本來就是癡呆兒,根本不需要任何偽裝,隻不過遭到七弟的算計,早早而亡。而他,莫名來到這個世上,代替這人繼續活下去,不得不裝出癡傻的模樣蒙騙眾人,以免露出馬腳。
這種日子無比沉悶,所以在七弟再次算計他時,他便將計就計,讓七弟的人將自己劫出了皇宮。
七弟之所以會暗算他,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大威脅,而是因為那不長眼的李丞相,見他又癡又呆,極好拿捏,想要扶持他上位,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