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太郎,你放的茶葉和玫瑰花快溢出來了,水都倒不進去,客人喝什麼?”
芥川慈郎的招牌動作是睡覺,忍足也很識相地不再吐他的槽,反正他也聽不到。隻不過——
“慈郎你怎麼跑吧台上睡去了——樺地過來把他拎到躺椅上吧。”
“usu!”
隻聞其聲。忍足左看右看,玄關處一片巨大的陰影,樺地在默默地機械地將門口的鞋子擺整齊,一遍又一遍。小山似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整個大門——
忍足自言自語:“這樣有客人才怪!”忽然想起最重要的那位:“小景呢?”開始冒冷汗。
樺地抬起頭,看向通往二樓偏廳和三樓小套房的樓梯。
幾乎是同時,端著一杯香檳身穿浴袍頭發滴水的跡部款款下樓,朝天一個響指——忍足馬上奮不顧身撲過去按住:“親愛的那句話是禁語!”
開張前的股東大會,由原立海部長幸村精市提議、獲得一致通過的規定:凡豪爽過度表示要免單的,除需繳納十倍的罰金外,還必須打掃廁所一星期。
明顯針對財力過剩動不動拍胸口請客的跡部大少爺。
跡部景吾完全無視他,修長的美腿一伸,沒吃成豆腐的忍足捂著腹部忍痛挪到門口,樺地聽從跡部召喚為樓梯鋪紅地毯去了,玄關處登時寬敞萬分。
前院的太陽傘下,藍紫色頭發的美人斜倚著古銅色的鑄鐵田園椅扶手,蒼白的臉上笑容單薄得如要消失,手邊一大杯從保溫瓶裏倒出來的、熱氣騰騰的高麗參茶。坐墊和靠枕顯然是由店裏拿出來的,一旁的黑麵門神正體貼地替他蓋上一條蘇格蘭格子薄呢毯——當然也是書吧的所有物。
美人抬頭一笑,兩人對視,盡在不言中。
情意綿綿得礙眼!
鵝卵石小徑兩邊,立海大的一眾人等正將滿園的深紅玫瑰拔去,換上搖曳的長莖百合花。
小景會氣瘋的——忍足可不敢吐這二位的槽,於是更加鬱悶,自暴自棄地挾著心愛的小提琴,縮到院子的角落裏去,曲聲幽怨。
居然還有路人隔著竹籬丟進來幾個硬幣。忍足哭笑不得,撿起來。好歹也算是今天僅有的收入了——
“忍足君,這麼潮濕的地方,小提琴可是會哭的哦——”中性柔和的嗓音響起。
多麼體貼!忍足簡直感激涕零,耳邊仿佛有亨德爾的《彌賽亞》和海頓的《□□紀》同時鳴響,淚眼模糊望去,逆光下的不二周助一如聖潔的治愈大天使拉斐爾,羽翼輕揚,降臨人間。
緊握天使的手,當然也不會忽略對方身上的駝色半舊呢絨大衣,以及肩上大大的旅行包。
三天後,忍足打包了跡部,以逃難之姿專機趕赴歐洲,美其名曰:坐鎮跡部集團歐洲分部。
扔下一張跡部簽名蓋章的協議:跡部景吾對書吧的投資轉歸不二周助全權使用,即日起生效。
百思不得其解的眾人從機場回來,卻見原來金光閃閃的“冰帝書吧”牌匾,已非常有效率地換成了黑底綠字的“不二齋”。
吧台後麵,身材樣貌一直都沒太大變化的前青學天才,眉眼彎彎,正笑容可掬地接待客人。
為客人端上茶品後,不二周助朝著他們的方向,抬頭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笑容的弧度較平時更深,也更閃亮,書吧裏不經意看到的客人盡皆呆住。
冰帝眾人卻不寒而栗。
連最乖巧的鳳長太郎,也覺得——
這個冬天,特別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