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日曬三竿了,落蕾才從沉睡中緩緩舒醒過來。看著窗外明媚一片的陽光,她有點恍惚。一時之間居然以為又回到了桃源中的小木屋裏了。但是看見屋頂華麗無比的天花板,還有自己蓋著的錦被,以及床前站立垂首的幾位宮女,她們頭梳宮髻,身穿一色桃紅色的宮女衣裙,雖豔麗飄逸,但是麵上表情卻冷淡而疏離。落蕾暗暗皺了皺眉,壓下心中的悵然。梳洗後,有一個長得很伶俐的宮女走到她麵前說道:“姑娘,公主派我伺候您的起居。”落蕾不禁仔細端詳跪倒在她眼前的少女。隻見她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白皙皮膚,丹鳳眼,柳葉眉,圓圓的臉還沒脫去嬰兒肥。好可愛的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
“回於小姐。入宮時候我是伺候公主的,公主給起的名字是芊兒。”
看來公主還是很疼她的,起的名字都感覺用過心思,這回派給自己用,是重視自己的表現嗎?落蕾心中一動,心想著也許可以求求高陽公主放了南宮羽然。還是先了解下南宮羽然的近況比較好,要不然貿然請命,一定會激起她的不悅的。
“那我以後叫你芊兒好了。你入宮多久了?”落蕾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其實她想通過這個小宮女打探公主的行蹤,不能等公主自己找她,依那個任性刁蠻的公主的個性,如果她一時忘記了她的存在,一連好幾天不來看她,救人的事就泡湯了。如果找歐陽雋宇幫忙,更加不可行。這二個人明擺著是死對頭。思前想後,落蕾隻能依靠自己了。
“已經有三年了。”
“今天公主會去哪裏?幹什麼呢?”
“公主一般早起去書院讀書畫畫,下午會去禦花園裏賞花下棋或者......"
"或者什麼?”看著芊兒欲言又止的樣子,落蕾不禁心生疑惑。
“我現在不是公主的人了,原本不應該多嘴的。但是因為從小就常聽她念叨於小姐的好,所以知道您和公主情同手足。公主最近喜歡去一處冷清的院落好像是去看什麼人。她每次去都遣退隨從,自己一個人進去的。”
“嗯。我知道了。”看來南宮羽然也許被關在此處了,既不報武後知曉,又自行看管起來。這個南宮究竟是何許人也?來頭不小的樣子,值得高陽公主和太子幕僚一幹人如此這般?!
正說著話,忽然門外有人大聲稟報:“公主駕到。”話音還未落,隻見高陽公主前擁後護地走進來,排場還真大。一屋子的人聞言全部跪下,齊聲喊:“恭迎公主。”落蕾也連忙跪了下去,來長安好幾個月了,她還是無法適應這動不動就下跪的風俗,她的不自然被高陽看在眼裏,她快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扶起她來:“不許跪!以後沒我的允許你都不許在我麵前下跪。記下了哦!”
落蕾站起身來,整理好衣裙,請公主坐下,旁邊的芊兒已經張羅好茶水和瓜果點心,每種四樣地擺成圓形,看著就很有食欲的樣子。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聰明伶俐呢。
“凝韻。這個小丫頭還合你意吧。”
“很好。多謝公主費心了。公主今天來找凝韻是......?"落蕾投其所好,自稱凝韻,果然高陽麵露喜色,微微點頭,說道:“昨天不是抓了個刺客嗎?聽說你和他相熟,想問問你他的來由。”說著仔細看著落蕾的臉色。她心裏一驚。沒想到這麼快高陽就來盤問自己了,而且還是直截了當的。要怎麼說不會露出破綻呢?她稍作思考,決定坦白。這樣或許還有希望,因為隱瞞也過不了關,公主可能早已經調查過了。
"回公主。他是我最近認識的一個朋友,曾經幫助過我。我確實不知道他的來由。”落蕾看著高陽豔麗的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明白她的決定是對的,心裏稍微放輕鬆了些,接著說:“凝韻鬥膽想問問公主打算怎麼處置南宮羽然。”
"你想見他?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他。至於怎麼處置,我還沒想好呢。他的命我暫時還不想要。”
說著笑著望向落蕾,“現在先陪我去禦花園走走。”拉著她的手就朝門外走去。
一路上微風徐徐,正值初春時節,陽光照在盛開的大紅牡丹上,襯著翠綠的葉子,更顯得花團錦簇,豔麗非凡。高陽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在賞花之後,又坐起了秋千來,落蕾隻好陪著她一起蕩起了秋千。這裏的秋千是木頭做的,但是被工匠打磨得特別光滑平整,又塗上彩漆,用結實的麻繩擰成粗粗的兩根繩索,把木凳牢牢地懸空固定好。這樣的秋千架可以承重二個成年男子的體重。高陽公主坐在秋千架上沒玩多久,就香汗淋漓,直喊熱,下了秋千,差宮女準備新鮮個瓜果就擺在庭院裏的石桌上,落蕾心裏惦記著何時可以見到南宮羽然,玩得並不盡心,雖然麵上還是笑得很燦爛,但心裏卻焦急非常。
好不容易,賞了花,蕩了秋千,吃了點心水果之後,和落蕾說了快一個時辰的閑話,公主終於累了,擺駕回宮。落蕾在她離開之前請求探視南宮,得到默許後,她回去換了身上威了迎接公主而穿上的華麗宮服,穿上一件淡紫簡單的衣裙,這才前往那個僻靜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