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除根(1 / 2)

“小嫣?”劉徹悄聲走到床邊輕喚。床上窩在被子裏的人紋絲不動,眼皮都沒抬一抬。他伸手摸了摸韓嫣的額頭,關心的問,“你病了?臉色那麼難看。那些宮人怎麼伺候的!”劉徹責備著,剛想叫人,韓嫣偏過頭,冒出一句話,“我沒病。”睜開的眼睛空洞無光,神采全失。

劉徹聽到他的回答才放心下來,見韓嫣一副冷漠的樣子,猶豫著問,“那麼久了,你還在生我氣?”劉徹很受傷似的看著韓嫣,覺得自己一番苦心都被浪費了,兩人的關係也是僵到極點。

韓嫣轉過身,麵著牆,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底,反而隱約浮了股哀傷,很無力的否認,“沒有。”他覺得和劉徹爭根本是浪費唇舌,這時劉徹似乎又執拗的鍥而不舍不起來,絕不退步,韓嫣又用了小時候的方式,消極對待。

夜間,劉徹看不清他的神色,信以為真,把手探進錦被,暖暖的溫度讓他覺得心安,他心喜的褪下衣裳鑽進去,然後手腳都纏上去,把人緊緊地摟在懷裏,韓嫣隨他去,沒有半點掙紮,這更讓劉徹以為他已消氣,便如以前一樣開始訴說最近的煩心事。

“皇祖母薨後,我就以治喪不力的罪名撤了許昌丞和莊青翟的職。”

當年劉徹新政失敗,丞相衛綰禦史大夫王藏下獄自殺,這兩人是太皇太後親自挑選提拔上來的,又怎會治喪不力?人人都知道這是皇帝的借口,也知道蟄伏已久的皇帝將真正掌權,著手於自己的改製。

“可是…”劉徹頓了頓,長籲短歎一番又道,無奈中夾雜著懊惱,大吐苦水,“可是母後又非要我立舅舅田蚡為相。”

竇家失勢,王家得勢,田蚡是王太後的弟弟,自然跟著富貴,家族勢力此消彼長,永不停歇。韓嫣冷笑,外戚專權總杜絕不了,也是每個皇帝的心頭痛。劉徹的權利依然受到限製,雖然不至於像以前太皇太後活著時,因治國的觀點不同,劉徹受的限製更大,但現在所做決決策仍然要受王太後的影響,何況漢朝素來以孝治天下。王太後也許不會過多幹預朝政,但為自己的家人謀福利是肯定的,就算隻是這點劉徹也難以忍受卻不得不忍。

“好煩啊…小嫣…我等了那麼久還是不能自己做主。”劉徹親昵地從背後摟著他,蹭了蹭韓嫣的背,忍不住訴苦。雖然韓嫣已經不上朝,但有什麼事他還是習慣向他傾訴。韓嫣對他本來就有怨氣,才不管他是愁是苦,當沒聽見繼續睡覺。

“你怎麼不說話?”劉徹見自己說了半天都得不到半點回應,就好象對著無底洞說話一樣得不到回音,對著牆說話還有點回聲呢,現在連這都不如。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探過身子去看背對自己的人,輕聲詢問,“小嫣,睡了?”劉徹不死心的拍拍他的肩,這時他最想的就是有個人傾訴傾訴了,但又分辨不出韓嫣是真睡還是假睡,最後隻能放棄的躺了回去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

“宮裏什麼沒有?你非要出去,外麵有錦衣玉食,有榮華富貴嗎?”

“我把你留在這裏,隻是想保護你,不好嗎?”

“不管你怎麼怨我恨我,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隻要你平安呆在我身邊就好,我不會放手的。”劉徹堅定的聲音在空寂的室內回蕩,撞擊著韓嫣的心口,一陣絞痛。

話音落地,一切又歸於沉寂。韓嫣聽到身後人平緩的呼吸,感受著環繞自己有力的臂膀,明明是兩個人一起,為什麼還是覺得冷?一點暖意都沒有?第一次覺得他們那麼遙遠,就像兩顆星星曾經在空中相遇,帶給對方悸動,共同發出明亮的光芒,最終又不得不向相反的方向運行,越行越遠。一抹笑容含著無奈苦澀遺憾在臉上漾開。

如果結果避免不了,那現在是否能做點什麼?韓嫣在心裏這樣問著自己。

第二日清晨,劉徹看著服侍自己的人眉開眼笑,心情是說不出的好,“我還以為你生氣,再也不願幫我穿衣了呢。”有時早上他醒了,韓嫣還在睡,他也不可能強行把人叫醒服侍自己,但更多時候是韓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宮人服侍自己穿衣。一開始還不習慣其他人服侍,經常嫌宮人穿得緊了或者鬆了,但無論他怎麼抱怨,韓嫣依然無動於衷,他也隻能強迫自己去習慣了。現在韓嫣肯主動幫自己穿衣,你說他能不高興嗎?他覺得這是兩人關係趨於緩和邁出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