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伊揚沒有理他,又說:“我的確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很抱歉……”
“這……這是能說個抱歉就行了嗎?”簡自遠得理不饒人的嘴臉著實令人生厭,但此刻,連我也覺得穀伊揚的計劃過於唐突和缺乏根據。
隻有一個可能,他還有更多沒說出來。
他自己不說出來,隻好我來逼問:“忌日見亡靈的說法,江京的一個傳說裏也有。你那天見到銀餘鎮上磨石頭的那個老太太,好像一陣緊張?難道,就是因為她和江京傳說裏的那個巫婆很像?”
穀伊揚說:“其實鎮上一直有傳聞,苗老太黑洞洞的小鋪裏有點邪,一直以來,隻有鎮上一批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和不知就裏的遊客會去拜訪……石薇和安曉,出事前,也去過她那兒看石頭。當然,這些都不是破案的真憑實據,可是想起來,總有些讓人發怵。”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磨石頭老太太的話仿佛千年亙古般遙遠。此刻我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幾顆在磨石機下備受摧殘的石子,就像我們這幾個惶惶不可終日的家夥。一顆,兩顆……開始是六顆,加上一顆新磨好的,一共七顆。
我說出了這個巧合,歎一聲:“成露原本準備買六顆石頭,分給每個人做紀念的,老太太剛磨好了一顆,好像她知道韻枝也會加入我們。”我早先時的問題還沒有得到滿意的解答:黎韻枝究竟是什麼人?
穀伊揚仿佛猜到我想中所想,一指黎韻枝,說:“正式向大家介紹一下,黎韻枝,她是安曉生前在沈陽住院期間的護士,我們就是這樣結識的。韻枝是個很有愛心的女孩,在醫院裏對安曉的照顧無微不至,我和安曉全家對她都很感激……”
黎韻枝仍帶淚水,嗔道:“伊揚,這個時候,為什麼要提這個?”
“我是希望,消除大家對你的疑問。”穀伊揚看著黎韻枝的眼神很特別,是深情?愛戀?我不懂。
黎韻枝勉強一笑,“我以為,告訴大家我是你的女朋友,就已經足夠了。”
穀伊揚又道:“我到雪場來‘度假’的事,開始並沒有告訴韻枝,怕影響她回南方父母身邊過春節,但她在離開沈陽前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震驚不已!”
難道真是這樣?我明白穀伊揚的意思了。
果然,黎韻枝說:“我告訴伊揚,安曉出事的周年日就要到了,如果銀餘鎮上的那個傳說,還有江京的那個傳說,都和石薇、安曉的出事有關,那麼,今年同時,如果我們出現在出事的地點,會不會再次看到石薇或者安曉?如果冤死者抓替身的說法成立,安曉上回被伊揚救下來,石薇的冤魂應該還在原地遊蕩,我們會不會在今天遇見呢?可不可以因此獲得真相呢?所以,我希望和伊揚一起到這座木屋來,沒想到他早就有了這個心思,已經租好了這木屋。所以我退掉了回家的火車票,就從沈陽趕來,加入你們。”
我說:“真是難得,不謀而合。”心裏卻想著簡自遠的問話:你們是不是瘋了?
時至今日,難道還有人會去相信冤魂之說、替死鬼之說?
“合個屁!”簡自遠叫道,“你們想怎麼合怎麼合,為什麼要把我們卷進來?”
穀伊揚冷冷地說:“我並沒有邀請你要來,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簡自遠張張嘴,最終還是無言以對。
黎韻枝又說:“也許這麼說聽上去有些過於浪漫,但是你們不知道,我自從看見伊揚深情款款地守在不能說不能動的安曉床邊,我就知道,這樣的男人值得用一生去守候。所以,我來陪他冒這個險,一點也不後悔。”她的淚水已幹,看上去不再顯得那麼嬌小。
在一旁看上去仍是莫名其妙的欣宜不知聽懂了多少,啞聲說:“現在可好,羅立凡……大概替死鬼已經有了,可是真相呢?你們又找到了多少真相?和什麼石薇、安曉的死都有關嗎?”
難道,羅立凡成為了被石薇抓走的替死鬼?
那蘭,你相信嗎?
腦中閃過一個黑暗中的畫麵,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雙微綠的雙眼。那天晚上,我在廚房和客廳裏看見的那個黑影,是不是就是鬼影?
成露的失蹤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將成露失蹤和羅立凡死亡的真相查清,誰又會知道,厄運是否會接踵而至?
真相?
真1,真2。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發生這樣的聯想,這兩個詞,就這樣猛地冒出來,或許,是我當初看見它們的時候,雖然沒有多想,但潛意識裏,已經存了疑問,而此刻,是自然不過的聯想。
那是簡自遠電腦裏,“視頻”目錄下的兩個文件夾。
我走向簡自遠,對所有人說:“咱們一起再去簡自遠的電腦上看看,有些視頻,或許能給我們些提示。”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簡自遠一臉茫然地說:“視頻?什麼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