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自小便在亂地闖蕩,紅夫人除了在修煉上對她極為苛刻之外,其餘方麵從來不約束亂心的想法和個性,尤其是當她的紅塵路突破到風雨境之後,甚至可以說是放任不管,無論亂心做出怎樣的選擇,紅夫人統統不反對。
當然,直到現在,亂心的確一直沒有因為選擇的錯誤而碰過壁,唯一一次就是十二歲那年在白雲城遇到了那個神秘的臭小子。
那也次也是她活到現在在同齡人中的唯一一次敗績,所以那一身白袍常常會出現在她的夢中,甚至漸漸演變成了心魔。
亂心樓第四層中,亂心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僵直,一身素雅的青衫上不見一絲褶皺,仿佛極為用心地整理過,兩支纖細的手臂繃得筆直,柔若無骨的玉手輕輕蓋在膝蓋之上,春蔥玉指卻略顯用力,在青衫上凹陷了幾個淺淺的坑洞,毫無瑕疵的指關節微微有些發白,偶爾小拇指一顫,身形便會稍稍猛地一挺,顯得尤為緊張。
一張精致的臉龐上毫無笑意,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太過用力,臉頰上浮現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唇瓣有些發白,幹燥下帶著異樣的美感。一雙如同琥珀般晶瑩,比之星辰更為深邃的瞳孔,幽幽散發著琉璃般光輝,其光如暈,複雜難明。
如畫的蠶眉略帶些英氣,習慣性地舒展間,難掩鋒芒,少了一些女性的柔和,即便此時亂心可以收斂著乖張的性子。一頭烏黑的青絲明顯可以收拾過,一根不落地乖乖被束在白色的頭繩之中,濃密和整齊,柔順得仿佛一灣溪水。
噠噠噠...
隱約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極富節奏,一下一下扣在亂心的心頭。
亂心一下子繃直了嬌軀,偷偷咽了一小口口水,香舌無意識地舔了舔幹燥的唇瓣,放在膝蓋上的手掌極為用力,細嫩的皮膚上甚至浮現出了幾條清晰的青色血管。
“都說了叫我紅姐就好,難道不願意認我這個姐姐?”酥酥麻麻極為輕柔的說話聲飄來,語氣似嗔非嗔,是紅夫人的聲音。
“...有紅姐罩著我,想必在黑山郡我以後也是可以狐假虎威了。”一道清朗而平淡的聲音接著響起,帶著一些調侃,溫和的嗓音聽來極為舒服。
亂心的心神猛然一蕩,深深吸了一口氣,屏息以待。
“這樣才乖嘛...”紅夫人略帶欣喜的聲音再度響起。
吱扭...
話音剛落,開門聲突兀響起,直接震得亂心臉色一僵,腳步都偏移了一些。
紅夫人妖嬈的身軀緩緩出現,精致魅惑的臉龐上帶著盈盈笑意,一雙狐目中天然含媚,她一看見亂心如同學生等待著師尊一般,極為規矩地正襟危坐,一時間有些發愣。
作為和亂心最為親近之人,紅夫人從未見過後者麵對誰有如此拘束和緊張過,這種狀況還是生平僅見。
紅夫人隨即反應過來,莞爾一笑,狹長的眼角帶著掩飾不住的戲虐,輕輕將嬌軀往旁邊一讓。
一道白袍身影豁然映入眼簾,清秀絕倫的臉龐上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平和而散漫的眼神似曾相識,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瞳孔散發著一千種琉璃的光彩。
亂心眼神一下子熾熱起來,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麼,目光往白袍身影的右手腕一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精致的美目中,倒映出一隻樸實無華的黑色手鐲,不聲不響安之若素。
墨白望著椅子上坐著的青年,哦不,應該是女孩。其實亂心雖然是一身男裝打扮,但是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能一眼辨出雌雄。
這個女孩年紀並不大,沒有頭發遮掩的臉龐精致得無可挑剔,想必,若是換成女裝,定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墨白微微一皺眉,自己跨進房門也有數息之久,但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卻一直將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眼神極為熾熱。
“咳咳...紅姐,你說有人要見我,不會...就是這位姑...咳..兄台吧?”墨白見氣氛有點異常,輕輕咳了幾聲向一臉詭異的紅夫人問道。
紅夫人撲哧一笑,滿室花開,“沒錯,就是她。”她淺笑著回道。
墨白聞言,重新將目光移回了亂心身上,略微停滯了一瞬,隨即對著後者緩緩一笑,開口問道:“不知兄台找我有何見教?...莫非...你是亂心?”
說到一半,墨白突然反應了過來,眼神中精光一閃,隨即再度瞥向紅夫人,希望得到答案。
紅夫人用衣袖輕輕掩著紅唇,並不言語。
“嗯...我就是...亂心。”略微發顫的聲音幽幽響起,亂心將目光從墨白身上悄然移開,桌子下的兩隻玉手已經緊緊握在了一起,無意識地搓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