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國內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運動的蓬勃發展, 民主共和的呼聲日益高漲,作為封建專製主義代表的楊增新深感不安。加之北京政府頻易總統, 到黎元洪擔任總統後便想尋找借口更換楊增新安插親信,楊增新得知後坐立不安,采取一係列順應潮流的策略予以對付。他於1922年與教育廳廳長劉文龍密商,將他在三道壩的所有稻田以乾德堂的名義轉交教育廳用作學校的農田,以示興辦教育。然而租種土地繳納地租的仍然是三道壩一帶的農民,隻是變換了主人——由原來的乾德堂變成了教育廳。至於作為教育廳廳長的劉文龍每年給楊增新多少地租, 隻有他們兩人最清楚了。
為楊增新遮掩有功的劉文龍隨後把一位來自家鄉湖南的遠房親戚劉文宇介紹給楊增新。
事前劉文龍已經與楊增新商定好了, 認為將此親信委為乾德縣佐的長官,可以保證乾德堂的地租收繳事半功倍,而教育廳就地租一事也可以做到嚴格保密。
當此人在劉文龍的帶領下謁見楊增新時, 楊增新為了考察此人的學問,便隨口出了一聯:“西出陽關棲何處? ”那人毫不猶豫,應聲對答:“乾德縣佐有官椅。”楊增新聽後稱讚此人文思敏捷,善於應變,批準他走馬上任了。
他雖然通過劉文龍處理了這件有損他政權的家事, 但他的心情並不愉快。在不愉快的心情中迎來了他的六十歲生日,為了慶賀自己的六十大壽,他請來了迪化有名的戲班子給他唱戲。有位名角因為有病而給他唱了幾折小戲,他不過癮,認為那個被他點名的名角故意擺份兒拿架子,便通過班主逼他唱重頭戲《馬踏五營》,那名角帶病忍痛堅持唱完戲之後當場吐了血,回家後調養無效終於死了。
對為他辦理機密函電的人員他一律嚴加約束, 限製他們的人身自由。對泄露機密的人一律采取當機立斷殺人滅口的辦法。
有關機密的函電他一律親自起草擬定不容外人插手。機要室的鑰匙他始終親自帶在身上不準任何人進出。
有一個名叫姚文華的譯電員通過釋譯電函知道了他的不少秘密。他讓此人住在三堂不準隨意外出, 長期過著被囚禁的生活。此人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提出辭職回關內,楊增新不但不準而且刺激此人說我們都是新疆命裏注定的野鬼, 要走我們到時候一同走,誰也別想離開誰。
姚文華意識到他會隨時對自己采取殺人滅口的辦法, 常常處於緊張慌亂的狀態而導致精神崩潰, 終於瘋瘋癲癲地走出獨居的三堂吊死在城牆上。
楊增新在他的高級文官中極盡控製之能事而不讓他們形成幫派,保持權力的平衡並相互牽製。在商界也以同樣的手段使各省商業幫派相互排擠並限製他們在政界做官。他牢牢控製軍權不讓武官得勢並常常更換軍官。
他的所作所為除了由他個人的野心和本性所決定外, 與他當時所處的時代環境和政治處境也有很大的關係, 是他維護封建獨裁統治和個人權力的必然。
楊增新很會偽裝自己, 善於運用韜晦之計而不被人輕易發現。他有很深的城府,不輕易暴露內心的隱秘。他遇變不驚很能沉住氣,表麵很隨和,笑在臉上而心中卻藏著一把殺人的劍。他善於製造矛盾利用矛盾而又予以各個擊破。他是個慣於玩弄權術的政治家,也是一個深沉得令人難以捉摸的謀略家。
對這樣一個封建社會的怪胎, 一個極其複雜而又多變的人物,我在不違背真實準確的原則上加以濃墨重彩地描繪,塑造出一個血肉豐滿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使其獨特的人物性格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 對其複雜深沉的內心世界和千變萬化的人物心態以及喜怒無常的情態作了入木三分的揭示, 力求使讀者更加了解他認識他把握他, 從而在腦海中留下一個完整深刻的印象。
童馬
1998年12月31日夜·記於烏魯木齊市夢淵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