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一年,她被送到了香名遠播的百花閣。無奈長相平凡,競爭姑娘失敗,隻能做一名夙興夜寐的丫頭,由此錯失人生中第一次的飛黃騰達的機會。
多年以來,她痛定思痛,終於在某個清晨,看到肥肥龜公頭得意洋洋數著各路姑娘送來的花白銀子時,她悟了。原來那晚他要的是銀子,而不是她的身子。早知道就給他好了,白白挨了一頓毒打,導致她頂著一張豬頭臉競選......
那年同進來的丫頭們都已過上了白天休息,夜晚操勞,錦衣玉食,下人伺候的幸福日子。她在那批姑娘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表示很憂傷。娘親教過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當丫頭無疑是很苦的,當生意興隆的百花閣丫頭無疑是最苦的,當明明不出眾卻莫名被姑娘妒忌,被龜公報複的丫頭無疑是更苦的。
總之在又一次被心眼與體型成反比的龜公頭打得遍體鱗傷後,她決定離開。百花閣雖能有一口飯吃,但這口飯吃得太辛苦。並且,她看著自己的細細的胳膊,感覺她的付出也與她的收獲成反比。
逃離百花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上有官商勾結,下有幾十隻名為‘‘龜公’’的狗。所以她又花了一年的時間研究了三套逃跑路線。
十五歲那年,在一個烈日當空的午後,百花閣上上下下進入休眠期。她用半斤迷藥做成的烤肉藥得看院的狗吐血身亡。完事以後,她走到院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搬開石頭,扒開一層鬆軟的土,露出一個狗洞。
這狗洞,是她一年葷菜換來的成果。
每天把一塊肉埋在這個固定的角落,那條貪吃凶惡的狗就心甘情願的當著打洞工,再加上興趣所在,一人一狗很是默契。最後幾天,她當著那條狗的麵將肉扔出了高高的牆外,那狗‘‘啊嗚--''一聲,狗洞竣工。
她用一根細長的線栓住石頭,自己鑽進洞裏,穿過牆後,她隔著牆,將石頭拉過來,抵住的洞口。雙手伸進洞裏,摸索著解開繩子,又趕快用土填實了洞。
她想勾嘴來表達自己的得意之情,奈何多年的麵無表情讓麵部肌肉脫離了她的控製。無所謂的聳聳肩,她在這條荒僻的巷子裏熟門熟路的找到更加荒僻的角落,打開包袱,從裏麵拿出一件又臭又爛的乞丐服,心滿意足的換上。
早在三個月以前,她就經常穿著這身衣服定時出現在集市上。
所以今天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被她孝敬過的這帶乞丐老大還向她點點頭。
拿出破碗開始擺攤,她偶爾從髒亂的發間打量打量行人的鞋子。
正午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但她提心吊膽的擔心著百花閣的動靜,所以毫無睡意。
頭頂忽的清涼平定了她心頭些許煩躁。
‘‘你在看什麼?’’圓潤低沉的嗓音在炎炎夏日下響起,像一朵盛開的蓮。
她猛然想起,眼前這雙金雲滾邊的白色靴子已經停了許久。
“公子饒命,小的無意冒犯公子......”她壓低了嗓子,誠惶誠恐道。
不管她有錯沒錯,有些人終是惹不得的,比如說眼前這流雲靴的主人,比如說廚房裏做菜的大叔。
“抬起頭來,道歉要有誠意。”那聲音好以整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