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青山,泥濘的小路上,盤旋走來一位老者。鶴發童顏,一手拄著一根黑乎乎的拐杖,另一隻手抱著一個青瓷瓦罐。麵無表情,緩緩消失在了大山深處。天啟大陸,聞名天下的銘德皇頒下詔令:金武三年,晉封司徒海為鎮南王,封地南疆!追封藍雨夫人為天啟者,破格載入帝國武神榜,歲歲年年受萬萬人焚香朝拜。特此昭告天下!南疆之南,為無盡海,此名不是取於無盡海的寬廣,而是取於這海裏埋葬了無盡的生靈,用以警告來者。離海不遠處有無數坐青山,都是了無人煙。其中一座的半山腰處在不經意間冒出了一間茅屋。一名老者時常拄著拐杖,麵朝大海駐足遠望。他就是司徒奔雷,整個天啟大陸最有名的司徒家上代家主,過去的鎮南王!論武力,威震南疆,是天啟帝國五大藩王之首。論民心,保家衛國,除卻銘德皇,無人能及。當之無愧的下一代帝國武神!現在卻將鎮南王的位子傳給了下一代,舍去功名,獨守深山。微風吹拂,司徒奔雷那雙暗淡的眼眸望著目光難及的海中心一塊殘破的巨石,上麵還殘留著許多戰鬥的痕跡和暗紅的血印。難以磨滅的滔天血氣吸引了無數的海怪在巨石周圍徘徊。司徒奔雷的思緒又一次陷入回憶。“夫君,我會看著你好好的活下去!為了司徒家,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看著慢慢倒在自己懷中的江藍雨,來不及抬起的右手突然落下。司徒奔雷柔情似水的看著她,顫抖的右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他好像忘記了自己處在下沉的海路之上,忘記了雖失去後路,但還在不斷和天啟帝軍戰鬥的魔都勇士。在斷開的海路對麵,七大魔都王者齊齊咆哮,發出了對天啟大陸垂涎已久,卻又無可奈何的怒吼!司徒奔雷好像受到了驚嚇,回到現實。他跪在地上一聲長嘯!緊抱著藍雨的身體,從不流淚的他,流下兩行無聲的淚水。他知道,如果不是藍雨,如果不是她首先以透支生命的代價,衝上海路中心,在魔都勇士和天啟帝軍拚殺的戰場上空發動禁忌神力,一舉擊碎海路,當司徒奔雷看到對麵魔都勇士中出現的一個魔都帝皇和七個魔都王者的時候,他知道,這次魔都入侵,無論如何都擋不住了。不僅他會死,就連整個南疆都會被魔都侵占,整個天啟大陸都會生靈塗炭。但是他沒有想到,在他準備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毀掉海路的時候,同樣能使用禁忌神力的藍雨義無反顧的衝到海路中央,發動了禁忌力量,隨著毀天滅地的氣息到來,海水沸騰,海路在劇烈的動蕩中,轟然斷裂出巨大的鴻溝,看著藍雨纖弱的身體漂浮在高空中,綻放出生命中最後的華章,完成拯救數萬萬生靈的壯舉,司徒奔雷沒有絲毫的高興,而是使他感到痛徹心扉。司徒奔雷緊抱著已經失去生命的藍雨,望著隔海的魔都大軍,血紅著雙眼,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寫滿了仇恨,然後艱難的轉身朝大陸一步步走去。他在竭力的克製自己,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回身跳入大海,衝向對麵的魔都大軍,雖然他知道這樣會死在海中,但他還是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失去對藍雨的承諾。時間和空間仿佛已與司徒奔雷遠去,他所看見的都是和藍雨在一起時的記憶。三年前,銘德皇的父親,天啟帝國第八代聖明君主,武極皇駕崩,司徒奔雷夫婦前往帝都陳慰時,走在帝都的大街上,藍雨就有感而發“夫君,如果以後我們兩個都老了,你一定要比我先死,因為我不想讓你體驗我離你而去的悲傷!”。司徒奔雷頓時氣樂了,這還有想讓自己夫君先死的女人,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四十三年前,藍雨麵對著司徒奔雷的父親,以死要挾,若不能與司徒奔雷廝守終生,必將與他共赴黃泉。司徒奔雷的父親幾欲抬起右手殺掉藍雨,於心不忍,隻好辭去司徒奔雷與皇家公主的婚約。四十七年前,在天啟帝國青年比武大會上,橫空出世的藍雨與司徒奔雷打的難舍難分,拚著身受重傷也不肯服輸。司徒奔雷最後為了藍雨放棄比賽,使她成功晉級。從此她那堅毅的素顏深深的印在了司徒奔雷的腦海之中。望著蔚藍的海麵,司徒奔雷歎息一聲,緩緩從記憶中醒來,物是人非。自己當時無法理解藍雨所說的愛恨離別,現在才深深明白她是有多麼愛惜自己。“三年了,今天是老王傳位,新王晉封的日子,老王爺還是沒有出現。”司徒王府的管家苦笑著自語到。南疆鎮南城在今天全城戒嚴,因為今天是司徒海晉封鎮南王的日子。司徒王府大院早早就立起了高台,授王位,傳王璽。而司徒海的心思卻沒有在這件事上。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等待著父王司徒奔雷的歸來。城裏的百信也自發的站在大路兩邊,靜靜的觀望著。他們也不是為司徒海晉封而來。而是盼望著他們的老鎮南王能出現在城門口向他們招手。隻是時間慢慢流逝,他們的堅持還是沒有等到老鎮南王的出現。帝都皇宮,銘德皇手握欄杆,望著帝國南方出神。嘴裏喃喃道“司徒奔雷叔應該不會回去參加他兒子的晉封儀式吧?”旁邊的臣子低頭說道:“以老臣和奔雷兄相處多年的經驗,他秉性剛直不屈,極重感情。江藍雨替他而死,他的心也隨著江藍雨去了。是不會再被情親牽掛的。除非...”“除非什麼?”銘德皇看向這個大臣,急切道。大臣拱了拱手,回應道:“除非魔都帝國的人再次從無盡海卷土重來。江藍雨因他們而死,司徒奔雷對魔都人的仇恨無以複加。是一定會去報仇的。”“如果是這樣奔雷叔才願意出現,我倒是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的好。”隨著銘德皇的話聲落下,偌大的亭台上緩緩地陷入了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