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殘陽(1 / 2)

殘陽如血,東天一輪勾月;

清風已冷,萬裏黃沙似雪。

一點簫聲,數聲駝鈴,在茫茫的戈壁灘上,一支商隊正蜿蜒向東而行,高而瘦的駱駝,幹癟的駝峰,積滿黃塵的袍服,迷茫疲憊的眼色,無不透露著長途跋涉的艱辛。

這支商隊綿延七裏地,商客們騎在高背駱駝上,厚重的灰袍子將身體緊緊地裹住,隻露兩隻眼睛在外,護衛的刀隊武士則身著精良的細密鋼絲甲,披著土黃色的披風環衛在左右,他們座下是清一色的屋山西麓出產的三趾角馬,這**非但雄俊異常,且極度能忍耐**,在缺水缺糧的情況下可以堅持半個月之久。

頭上的硬角,腹部的肉囊和類似駱駝的腳趾是它們獨有的標誌。

護衛武士們手持統一製式的刀劍和弓弩,看起來不像是私人雇請的護衛刀隊,倒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冥州奔流河穀以北、屋山以西是一片無主荒地,名義上它屬於真龍朝冥州道管轄,但實際上冥州所能管轄的隻有沙郡和由冥州通往沙郡的一條驛道。

其餘方圓萬裏之地早已被各類匪徒所盤踞,他們劃分勢力範圍,結寨築堡,割據一方。

往來於此的商隊雇傭流浪武士組成的刀隊護送並不稀奇,反之,若沒有刀隊護送那倒成了一件稀奇事。

在山河間(特指屋山以西,奔流河以北地區),隻要出的起價錢,莫要說兩百人的刀隊,就是幾千人的大場麵也撐的起,沙迦堡主人阿斯密芒就曾放出豪言:隻要出的起錢,萬人刀隊又何足道哉?

這話是阿斯密芒二十年前說的,那時候他名叫曾芒,是沙迦堡主人,山河盟的總盟主,麾下擁有兩千刀手,包括兩名金武士,十九名九階武士,其他一階以上武士不下兩百人!

這是一支足以幹翻一個公國的實力!

冥州的阿斯密家族正是看中了他的這份實力,才將一個庶出女下嫁給他為妻,更破天荒地默認他改姓阿斯密。

不過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現在誰要是拿錢請他弄出一支萬人護商刀隊,他多半要借故推辭了,不是他倒了牌子落了魄,也不是他年紀大了沒了膽,而是他的生意做大了,沒有必要再去折騰冒風險。如今的沙迦堡威名在外,乃山河間第一安妥之地,過往商旅無不在此歇腳補給,沙迦堡內人口十萬,客棧酒肆林立,繁華直追洛城、中州。

再也不必像年輕時那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去打打殺殺討生活了,阿斯密芒現在要做的就是看護好城中的水源,壟斷了這處方圓一千裏內的惟一水源,非但他這一輩子,就是子子孫孫也吃用不盡。

簡單計算,每天經過沙迦堡的人馬約五千人,按每人/馬/駱駝向他繳納三枚銅幣計算,他年入即可達五百四十七萬四千錢,能堆滿整整幾間倉庫。

除了水錢,他還有權對過往商戶征收商業稅,壟斷著城裏鹽、鐵、酒的專賣權,再加上城中客棧、酒肆、商鋪的租金收入,輕輕鬆鬆即可年入一百萬銀餅!

人拚命是為了賺錢,若不用拚命也能賺錢,誰又肯去拚命?

兩騎自西而來,駿馬怒馳,直接闖過設在沙迦堡西門外的稅卡,穿越土門,直入堡內,馬行的太快,如風似電,稅卡上兩名中年稅吏麵麵相覷,對視良久後,稅吏李良問:“什麼東西過去了?”另一稅吏趙陽茫然回道:“像是一陣風。”

“那不是風,那是兩匹馬。哈哈哈……”

一個男童奶聲奶氣地答道,高興地笑了起來,他隻有四歲,是稅吏李良的外甥,名叫沐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