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的天空掛著溫軟的太陽,早晨的空氣清新自然,春風吹在人們身上使人著了魔一樣的快活,令人迷醉般快要溶解在這種光景裏。
春野裏到處散發著被那雪水漚爛了的枯草敗葉的黴味,融混著花草樹木發出來的清香,大地從冬天的素淨中蘇醒過來,換上了青青翠翠的妝容。花開正豔,枝吐嫩芽,雀鳥在林子裏歌唱著歡樂的樂章。就連馬路兩旁人行道上的樹木,不久以前,它們還是光禿禿地兀立在寒風中,現在也都綻出了嫩芽,披上了綠裝。
龍澗山莊位處江南小城的城郊,就在龍澗山的山腳,一處遊玩的好去處。如此時節,山中花海如雲,山穀裏溪流旋轉,奔騰跳躍,叮咚作響,銀霧飛濺;到處都是生機,就連背陰處的薄冰下麵,也流著水,也遊著密密麻麻的小魚。
龍澗山海拔不過千米,半山腰的望雲亭旁邊的磐石上,有個人影晃動。磐石的表麵平整,就立在山崖邊上,不足兩平方米。那人影是個女子,二十來歲,樣貌普通,不過氣質很好,她紮著爽利的馬尾,一身白色運動裝,白色布鞋,正動作慢悠悠地打著社會上流行的太極架子。
晨練爬山的人們從她身邊經過,偶爾熱絡地跟她打聲招呼,道一聲“早”。女子隻是沉浸在她的運動上,專注在自己的指尖,沒有回答,但那些人似乎習慣了,也不介意,有的就坐到亭子裏看她打拳,有的繼續登山,還有的在一旁學她打拳。
打完最後一個動作,女子突然停止了運動,雙手猛的提到眉心,隨後緩慢下按到腹部,左腳輕輕朝地麵一踩,吐了一口長氣。肉眼可見長長的一條白氣像氣箭般從女子口中筆直射了出來。
“好厲害啊!”亭子裏坐著歇腳的白淨青年學著哈了一口氣,氣團遇到冷空氣在麵前形成一團白霧,隨後就消散了。此人不信邪,再次猛地吹了幾口,吹得自己心跳加速、眼睛冒金花,還是隻哈一出一團團白霧。
就在這人努力哈氣的時候,女子走了過來,微微一笑,清澈明亮的眼眸彎彎的猶如新月,使她普普通通的樣貌看起來很迷人。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從亭子前走過,往另一頭山路下山,走了。
青年被人瞧見自己的糗樣,略微尷尬了下。他對女子起了好奇之心,偷偷地瞧著女子消失在山道上,把女子走路的姿勢看了個仔細。女子給他一種感覺,就是沉靜如水,爬山就像如履平地,很輕鬆。明明走的很慢,卻很快消失在了山道上,速度絕對是別人的三倍。
青年有些後悔剛才沒有去搭訕,想著這女子一定有著真本事,若能學到一手也不至於爬個山喘成狗樣。便問身邊的老人:“三叔公,知道她是誰嗎?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來?”
老人笑道:“早叫你小子來山莊小住了,之前就是不肯。如果你每天跟著我晨練,體質也不會這麼差。你啊,是讀書讀傻了!跟個宅男似的整天窩在家裏,叫你去找個對象又扭扭捏捏的。”
青年見老人越扯越遠,忙說:“打住。三叔公,我知道錯了,行不?您還沒說她是誰呢?”
“嗬嗬,你說小雲啊。咱們晨練的老頭老太都認識她,就住在我們龍澗山莊附近的道園。就是你昨天很想進去看看的農莊。她是園主。”
“那片農莊是她的!”青年吃驚地愣了下。他記得前幾年那邊隻是一片荒山,如今則是蔬果的原產地,他們家的蔬果批發有不少都是從道園進貨的。
那片農莊的名字很奇怪,叫“道園”,因為園主信道,她的居所建得像個小道觀,供奉的是一朵玉石打造的彼岸花,早晚香燭不斷。那花有一米高,玉質雖普通但也值個幾萬塊。附近的村民和遊客偶爾也會去上香求簽,說是挺靈的,不過他們的重點是去欣賞玉石。隻是道園的規矩特殊,隻在中午開放,還提供味道不錯的齋菜。
名貴的玉石擺在公眾場合曾遭過幾次賊,不過每次都把小賊抓了個現形。村民都說是玉石中的花神顯靈。
老人見青年難得對女孩子感興趣,打開了話閘子:“小雲這人挺不錯的,很能幹,就是身體不大好,還有點兒神秘,在這裏住了五年了,也沒人見過她的家人。一般隻在晨練的時候能見到她。道園裏的農家都是本地人,對園子裏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外人也不知道園子裏的具體情況。你反正要在這兒小住,想認識人家,下次主動點。”
“看不出來,是個女強人。恩,神秘的主兒是要結識一下。”趙幽然決定中午就去嚐嚐道園的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