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銅鏡,孟嫦君用眉筆輕輕勾畫著自己的秀眉,她的目光清澈,看著身後的綠屏,嘴角揚起好看的笑容,笑著吩咐道,“綠屏,你去瞧瞧他來了沒有。”
綠屏愣住,隨即一笑,“你是說皇上?”
孟嫦君起初對這個稱呼還有些不適應,可很快便反應過來。
如今,她深愛的男人已經登上皇位,他是皇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讓人望塵莫及。
她淡淡一笑,“自然是說的皇上。”
不料,綠屏聽了此話竟沉斂住笑容,頃刻間,目光中殺機畢現,冷聲道,“我看,你還是不要等他了,他定是不會來了。”
孟嫦君的笑容僵住,剛要開口詢問,卻感覺腹痛難耐,她的手緊握成拳,潔白的貝齒緊緊咬著發白的唇,麵色痛苦地盯著綠屏。
隻感覺渾身無力,她從凳子上跌坐在地,許久後,她咬牙問綠屏,“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綠屏順勢蹲在孟嫦君身旁,伸手撚起地上的眉筆,笑容詭譎,“也沒做什麼,隻是……我想借你的眉筆試試我剛剛研製的毒藥效果如何,如今看來,這效果果然是不錯的。”
孟嫦君咬牙切齒地盯著綠屏,“你這樣做,就不怕皇上殺了你?”
綠屏冷笑著,滿臉的不屑,“自然是怕的,隻不過,如若他知道這件事,那就另當別論了吧!”
孟嫦君愕然望著綠屏,那種不可置信的神色讓她幾乎忘記體內不停竄動的痛楚,她搖搖頭,“不可能。”
“你是說他不可能殺你,還是說他不可能知道此事?”綠屏冷聲問道。
孟嫦君怔忡,她自然是不信他會殺她的。
她深愛著的,同樣也深愛她的男人,她曾為他出生入死,為他謀得皇位,他也曾許她白首之約。
然而如今,這個男人竟要殺她?
她不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他一身青色長袍出現在她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從前的柔情被如今的殺機取而代之,他揮著長袍蹲在孟嫦君身邊,粗糲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龐,啞聲道,“嫦君,不要怪我。”
孟嫦君忽然覺得世界都塌了下來,她的淚在頃刻間決了堤,方才的自欺欺人化作利劍刺痛著她的心。
這便是她付出十年光陰深愛的男人,這便是韓景睿。
她旁若無人地盯著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抓住他的衣袖,氣弱遊絲地問,“為何?”
韓景睿眸光暗淡,“因為你知道太多的秘密,嫦君,你知道的,沒有誰可以成為朕的威脅,你也不行。”
孟嫦君眼中立刻閃現出深深的恨意,她從不知道,她所有的情深歸根結底卻成了他的威脅。
她痛苦地望著韓景睿,不甘心地追問,“你為何……就不能信我會為你守口如瓶……會為你保守秘密?”
韓景睿唇角揚起邪魅的弧度,他的聲音平穩且冷冽,“朕告訴過你,隻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也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嫦君,等來世吧,等來世朕定做個普通百姓,以你為天,以你為命。”
這話倒是讓孟嫦君自嘲地笑了,她抬眸去看著韓景睿,這個薄情的男人負了她今生,卻還妄想許她來世。
她放肆地笑了兩聲,隨即目光狠厲地盯著韓景睿,“等來世,我寧為飛禽走獸也不願再遇見你,生生世世,韓景睿,我願與君長絕。”
話落,她將渾身的真氣聚集在掌中,一掌打在韓景睿的胸口上,韓景睿猝不及防地吃痛著,綠屏連忙伸手去扶住他,趁著這個當頭,孟嫦君站起身一躍,便破窗逃出。
她聽見韓景睿狠厲的聲音說,“綠屏,快追上去,殺無赦!”
孟嫦君的心已經冷到極致,她沒想到韓景睿是如此絕情的人,殺無赦,她傾盡所有去愛的男人,竟說對她殺無赦。
孟嫦君不甘心,她要逃出去,要活下來,她不能讓韓景睿得逞。
她的身上有一顆百毒丸,是她師父臨終前給她的,當時師父告訴她讓她隨時帶在身上,來日必有用處,如今想來,果然是有用處的,隻是不知道是師父有先見之明,早知道她會有今日的結局。
隻是這百毒丸並不一定能解她身上的毒,或許隻能抑製。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要嚐試,她將百毒丸吞下去,坐在地上運氣,稍片刻的功夫,她便覺得渾身都舒暢了。
她心裏歡喜得緊,又運功調息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作罷。
她跟在韓景睿身邊多年,她了解韓景睿的處事作風,他既然下達了必殺令,那便不會放過她。
當然,她也明白這皇宮哪個地方的守衛在什麼時候疏於防範,是以,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逃了出去。
剛出去,便搶了別人的馬狂奔起來,她拚命地逃,拚命地逃,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真氣在倒流,難受得緊,她捂住心口,不時便從馬背上跌下懸崖,直直地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