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出現了一道微弱的白光,吳端知道,快亮了。
他該睡一會兒的,整個人疲勞得骨頭有些發軟。但縱然吳端向來以皮糙肉厚和抗造自居,在眼下的環境裏,他也肯定是睡不著的。
他將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搭在肚子上,微眯著眼睛看著水相接的地方那一線白光。
最黑暗的時候就要過去了嗎?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吳端想到了閆思弦。
看他離開時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能保住命的……吧?
他不敢去想那最壞的結果,怕自己登時就精神崩潰。
不敢想,就想點別的吧。
剛剛那兩人的對話,倒是有幾條信息:
其一,他們崇拜一個——暫時叫代號吧——代號為亞聖的人,聽他們話裏的意思,亞聖有點類似於基督教裏的耶穌,佛教裏的釋迦摩尼,跟咱們的亞聖孟子倒是一點關係沒有。
不知為什麼取這樣一個代號,會跟當年的亞聖書院有關係嗎?
其二,明的淨化——這是兩人的原話。
吳端不知“淨化”是什麼,但既然他們淨化能使人“受過的苦得以消解”,想來應該是某種類似懺悔的宗教儀式吧。
第三,他們提到了一個叫老傣的人,從語境分析,老傣應該是負責看守吳端的人,因此,吳端逃跑了,才會輪到老傣“不敢跟亞聖”。
由此可見,老傣很可能是那夥雇傭兵的頭子,再延伸開來,可能是負責島上治安和安全的人。
而吳端跑了這件事,能讓老傣不敢跟亞聖,可見吳端在亞聖心目中還是頗有分量的。
吳端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有這個麵子。
他知道,閆思弦一定用了某種辦法來保他,或許就跟閆思弦簽下那份文書有關。
想到閆思弦,吳端又開始頭疼。
他現在在哪兒?
當邊的白光從一條微弱的細線,變成兩一指寬的時候,吳端的眼睛終於睜不開了,他用腰帶將自己捆在樹上,又將衣服撕爛,多捆了幾道,以免掉下去。
他的確需要睡一會兒,白恐怕有一場硬仗要打。
腦子裏混混沌沌,發漲發疼,吳端這才想起,他病剛好,便是這一番折騰,千萬不要再生起病來,那可太要命了。
可他又不能睡,時間緊迫,找到閆思弦之前的每一秒都十分珍貴,怎麼能用來睡覺?
吳端從後腰摸出罐頭盒,用那罐頭盒相對鋒利的邊沿去割樹上較嫩較細的枝條。
很快,他便用枝條編了一件“吉利服”。
太黑,吳端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可以想象這玩意一定編得慘不忍睹。
與其是吉利服,不如是一件蓑衣更加貼切,好在眼下的情況他也不需要好看,能有植被的綠色輔助掩蓋行蹤就好。
吳端將偽裝行頭搭在自己的肚皮上,開始等待。
等待總是漫長的,度日如年的。
胡思亂想著,吳端覺得睡意越來越強烈,眼皮終於沉得抬不起來了。
他睡得極淺,睡的時間也極短。
當樹下的腳步聲將吳端吵醒時,吳端看了一眼邊的顏色,知道自己頂多睡了0分鍾。
這兩人倒會偷懶,讓他們尋人,這才哪兒到哪兒,走出的這一截路距離木屋絕對不到三公裏,就打道回府了。
許是走累了,回程這兩人倒沒什麼,隻沉默地走著。
待兩人走開些,吳端便下了樹,披上偽裝,遠遠跟著。
吳端想了又想,覺得不能沒頭蒼蠅似的在這島上亂摸,別到時候敵人沒幹倒他,倒是自己把自己困死了,跟著人走總不會錯。
此刻他特別感激進山抓盜墓賊的經曆,縱然此時又渴又餓,但與那時候的長途跋涉相比,眼下這點路就跟玩兒似的。
很快,又來到了木屋附近。
吳端靜靜趴在一棵大樹後,他身上蓋著偽裝,一眼看去倒真注意不到他。
大白,吳端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隱約看到剛剛結束搜索工作的兩個平民,向一名雇傭兵頭頭兒彙報著什麼。
那頭頭兒煩躁地踱著步,似乎並沒有耐心將兩人的話聽完,很快便揮手讓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