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晚風還有些燥熱,梁冬兒騎著自行車從大學校門出來,直奔家的方向。上身白色襯衫的後背部已然被汗水浸濕。前額的兩綹流蘇被風吹起,時不時的繚亂梁冬兒的視線。
半個小時後,梁冬兒把車子停在一個普通小巷裏的平房門前。門的大門開著,裏麵透出暖黃色的燈光,梁冬兒敏感的鼻子又嗅到了濃烈的酒精味道,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眉頭,黑色的眼眸竟習慣性的泛起了一層冷意。
“爸爸,我回來了——”還未進屋,梁冬兒先喊了起來。
無人應答,然而梁冬兒腳步未停,直奔主屋,她將書包甩在沙發上,冷笑了一聲,轉身進了父親的房間。
“啪啪啪!”床上醉酒的父親臉色通紅,嘴裏髒話胡話混雜,不時地用右手拍打自己的額頭。
梁冬兒站在門口靜靜的望著這一幕,十多年了,她忍受了十多年,她的眼睛深處越來越寒越來越寒,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
“唉!”眼中寒意撤去,嘴角掛著苦笑。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向前扶起父親,說著:“爸,把蜂蜜水喝了吧!”
“劈啪!”父親粗暴的將梁冬兒手中的玻璃杯打翻在地,一手猛地推開梁冬兒。
她身子沒穩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好在她反應敏捷,屁股閃開了那些碎玻璃,但是不幸的是,右手按在了那碎玻璃上。
她雙眼驀然泛紅,咬了咬牙,終是悶哼一聲,默默承受了那種皮膚之痛。再觀梁冬兒,麵容已經恢複了冷靜。
“爸,喝點蜂蜜水,醒了不頭疼。”梁冬兒包紮好自己的雙手,再一次過來服侍自己的父親。
“嗬嗬,他媽了個xx,我梁江輝當年叱吒風雲的時候,他算個雞巴?給老子舔屁股他也配?娘的,虎落平陽被犬欺,狗日的王八蛋,老子動動手都能玩死他......”
梁冬兒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麵無表情,她已經聽過太多了,她爸每次喝醉的時候都想起往事,而如今母親跟著別人跑了,爸爸的公司倒閉了,曾經最信任的兄弟帶走了他的一切,曾經玩的很好的兄弟們一個幫他的都沒有。他隻有喝酒,不停地喝酒,一天到晚,頓頓不停。
梁冬兒好不容易將自己的父親哄騙入睡,再起身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大院子裏。想當年,這個院子裏是歡聲笑語,自己也是天真無邪,傻裏傻氣。多好的往事啊。梁冬兒回頭望了望自己那漆黑的房間,一陣酸楚之意湧上心頭。嘴角耷拉了幾下,竟嗚嗚的就哭出了聲音,她害怕吵醒父親,驚動鄰居,又隻好壓抑著喉嚨裏湧出的悲傷,無聲的讓淚留下,她連忙翻身騎上自行車,一路狂奔至市區邊緣的一座跨江大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