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那幾天,日子異常漫長,有人說李鈴去省城了,我沒有去找她。痛苦像螞蟻一樣一點一點啃我。我忽然羨慕那個家夥,他現在離李鈴遠遠的,不用聽她的種種緋聞,也不用每天為能不能看到她興奮或悲傷。或許他已經認真複習,準備再考一所更好的大學。
五一過後,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陪了李鈴幾天。聽說是李鈴高中時的男朋友,在四川上大學。我覺得發生什麼事都正常,隻是不知道自己的痛苦什麼時候可以消除。我想世界上大概最難治的病就是心痛。
天氣很快熱起來,季節的變換好像對我沒有什麼作用。李鈴的各種消息像熱浪一樣一波一波傳來。她穿著薄薄的衣服,身子更加苗條和豐滿。老季忽然來了,吃過晚飯後,我們坐在河邊。
“我要結婚了。”
“哦。”我無比羨慕這個家夥,說:“什麼時候,我一定去。”
老季遲疑了一下,說:“你能不能幫我辦一件事情。”
“沒問題,說吧。”
“你去找一下王麗,告訴她,說我出車禍死了。”
我覺得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我說:“你再說一遍。”
老季盯著我,認真地說:“你告訴王麗,就說我出車禍死了。”
“你這個混蛋,怎麼能辦出這種事?不行!我不去。”
“我們倆不合適,她們家太窮了,她還有幾個弟弟,都沒有工作。”
我看著眼前的老季,覺得這不是真的,俠客一樣的老季怎麼會在乎這些事情呢?
“不行。”
“你聽我說。她去了我們家我媽對她也不滿意,她是山裏的,沒規矩,處處惹我媽生氣。我要是娶他我爸就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我在心裏想,老季你還是個人嗎?
“再說,她有病,羊角瘋,你也看到過的。”
我像不認識老季似的重新打量他,他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躲開我的眼睛。
“你一定要告訴她,我沒有別的辦法。她們家大概已經準備婚禮。”
老季那天當晚就走了。我沒有留他。我知道以後沒有這個朋友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對王麗說,怎樣對王麗說,無論怎樣她肯定要痛苦。我記起他們走的那天,她對我說,睜大眼睛去尋找。
我每天擱記這件事情,不想對王麗說,可是又必須要告訴她。我盼望老季忽然改變注意,或者他是開一個玩笑。一天當我在想這件事情的時候,李鈴宿舍的一個女孩匆匆忙忙跑來找我。
她說:“李鈴讓綁架了。我們倆上街的時候,幾個男的從一輛車上下來,把她弄走,她掙紮著說了一句話,讓去找你。”
我心裏有一絲喜悅蕩漾,李鈴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想到了我。
對麵的女孩呼吸還很急促,從她擴大的瞳孔裏我看到自己在迅速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