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草彈章林潤參逆黨 改口供徐階誅群凶(1)(1 / 2)

詞曰:

風雨傾欹欲倒牆,舊彈章引新彈章。覆巢之下無完卵,宰相今成乞丐郎。改口供,奏君王,安排利刃誅豺狼。霎時富貴歸泉壤,空教磷火對寒霜。

——右霜《思佳客》

話說明帝降了鎖拿嚴世蕃旨意,這日刑部即將本內有名人犯一一傳去;也不敢將他下監,具安頓在大堂傍邊空閑屋內,各官俱送酒席。次日早,明帝禦偏殿,嚴嵩免冠頓首,痛哭流涕,訴說平日治家嚴肅,從不敢縱子孫並家奴等為非。明帝笑道:“國家事自有公議,俟三法司審擬後,朕自有道理。”嚴嵩含淚退下。過了十二三天,法司還未審明回奏。隻緣嚴嵩勢傾中外,又兼三法司內,倒有一半是他父子的黨羽,不但不敢將世蕃等加刑,就是家人閻年,連重話兒也不敢問他一句。嚴世蕃倒口若懸河,力辯事事皆虛,隻求參奏,也將鄒應龍革職對審。三法司見旨意嚴切,誠恐明帝喜怒不測,又不敢將應龍參奏,因此日日挨磨,隻等嚴嵩於中斡旋了事。

一日,吏部尚書徐階有本部要緊事件麵奏請旨,在宮門等候。太監喬承澤傳他入去,到一小屋內。明帝獨坐,徐階跪伏麵前。明帝笑著教他起來,賜坐。徐階謝恩坐了,明帝問了回吏部事務完畢,正欲退出,明帝道:“禦史鄒應龍參奏嚴世蕃等,朕著拿交刑部,會同三法司審訊,怎麼半個月不見回複?想是人犯未齊麼?”徐階跪奏道:“此事有無虛實,隻用問嚴世蕃、閻年便可定案。餘犯即有未到的,皆可過日再問。”明帝道:“卿所言極是。怎麼許久不見回複?”徐階故作無可分辯之狀,伏首不言。明帝大怒道:“朕知道了,想是三法司懼怕嚴嵩比朕還加倍麼?”徐階連忙叩頭,又不回奏一語。明帝道:“卿可照朕適才話,示知三法司;再傳旨著錦衣衛陸炳,同三法司嚴刑審訊,定擬速奏。若少有瞻徇,與世蕃等同罪!”徐階唯唯退出,到內閣,將明帝大怒,所下旨意,寫了片紙,差內閣官示知三法司並錦衣衛這幾處衙門。

嚴嵩見了這道諭旨,大是驚懼;又見傳旨的是徐階,就知道是徐階有密奏了。連忙回家備名帖,請徐階午間便飯。徐階也怕嚴嵩心疑,隻得撥冗一到。嚴嵩親自接到大門院中,讓徐階到自己住的內房坐下。徐階問:“有別客沒有?”嚴嵩道:“止是大人一位。”少刻酒肴齊備。見執壺捧杯,都是些朱顏綠鬢、少年有姿色婦人;內中他兒子世蕃的侍妾,到有多一半。這是嚴嵩恐徐階與他作對,又深知他是明帝信愛之人,這許多婦女內,若徐階看中那幾個,便是他兒子的小女人,他就於本日相送,總以長保富貴為主。這也是他到萬無奈何處才想出這條主見,要打動徐階。

嚴嵩捧一杯酒,親自放在徐階麵前,隨即跪了下去。慌的徐階也陪跪在一邊,說道:“老太師太忘分了。徐階如何當得起?”嚴嵩哭著說道:“老夫父子,蒙聖恩隆施過厚,久幹眾惡。朝中文武大臣,惟大人與嵩最厚。今小兒世蕃同孫鵠、鴻,也平白下在獄中,諸望大人垂憐。倘邀福庇瓦全,我父子尚非草木,我還是可以報答大人的人。”徐階心裏罵道:“這老奸巨滑的奴才,又想出這樣個法兒牢籠我。”口中連連說道:“老太師請起,徐階有可用力處,無不盡命。長公大人,不過暫時浮沉,指顧便可立白。太師隻管放心。晚生今早是因本部事件,候旨宮門,並未見聖上,係太監喬承澤傳旨於晚生。晚生傳旨於內閣,老太師毋生別疑。”嚴嵩佯問道:“今日大人還到宮門前麼?老夫那裏曉得,並連大人傳旨的話也不曉了。老夫今日請大人,是為小兒下獄,共商解救之法。大人如此表白,到是大人多疑了。”說罷又連連頓首,然後一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