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戰間,鳳儀人馬趕至,兩下合擊,前後約斬殺三萬餘賊眾,人馬踐踏死的無算。林岱隨後亦到,一麵傳令前軍,放眾賊一條生路,一麵著人留住陸總督。彼此下馬相見,鳳儀大喜。林岱傳令三處人馬,就在此地紮營,歇息造飯。鳳儀道:“首兵將歇息甚好,隻怕倭賊歸海,放他去了,他將來還要害人。”林岱笑道:“旱路凡通海口處,俱有兵將埋伏,沿江水路,亦有重兵等候殺賊。文煒朱大人、鎮台俞大猷,專司其事,他走到那裏去?”鳳儀拍手大笑道:“怪不得鎮台大人著駕船從江中追趕,原來水旱兩路俱有埋伏。我若早知,也要愛惜兵力,不像這樣追趕了。”又道:“林大人真神勇也。我在城頭,從一交戰時,就看見大人帶百十人,匹馬直入賊陣。自那杆大旗倒後,賊眾即亂矣。”
正言間,眾軍已先將中軍營盤立起,兩人同入坐定。鳳儀問趙、胡兩人在揚州舉動,並起兵來南原委。林岱將鳳儀本章入都,嚴嵩隱匿說起,直說到他三人領兵,今日殺賊方止。陸鳳儀聽了,樂得拍手大笑,叫快不絕,問林岱道:“令侄係新科榜眼,我們俱知其名,但不知年紀多少?”林岱道:“他今年二十二歲了。”鳳儀大驚道:“小小年紀,敢做此大事業,將來定是柱國名臣。我告急本章,若非令侄老先生參奏,此時還怕聖上未必知道。”又回頭指著江寧說道:“這座城池也隻在早晚為賊所得了。我當年做禦史時,也曾參過嚴嵩,幾乎丟了性命。”兩人話談了半夜,甚是投機。次日又各率領人馬,追尋下去。
再說倭寇被官軍殺的七斷八續,又跑了五六裏,見追兵漸遠,一個個尋至江邊,止有二十多隻海船。眾賊爭渡,自相殘殺。人多船少,通船俱皆站滿,連撐船扯棚,空隙俱無,眾賊還扳拉不放。掌船人即以刀砍斷手臂者甚多,嚎哭之聲,驚天動地。上不了船的,還在江岸奔走,即至將船開去,人多船重,又沉了幾隻。內中也有善水的,又扒上岸來奔命。少刻,日本船又沿江下來三四十隻,將眾賊前後渡去。奈天意該絕此輩,偏遇頂風,隻得折檣行走,又壞了幾隻船,傷了多少賊眾。岸上跑的賊,有未及上船者,無一不力倦神疲,腹中饑餒,沿路倒斃。或不能行動者,盡被官軍斬絕,何止四五千!天一明,追兵又至,四處搜拿,即投降亦必殺戮。皆因此輩,屠毒江浙官民過甚,為天道人心,兩不相容也。船內的賊眾正走間,忽聽得江聲震撼,一聲大炮,滿江都是戰船,火炮火箭,雨點般亂打。倭寇中箭炮者,覆損幾盡;翻在江中者,又去了數隻。前後倭船,凡到文煒等候處,十喪八九。
即有逃去船隻,到焦山地界,又被大猷火炮,連船打的粉碎。倭寇善泅者,俱身帶重傷,在水中也不過隨波逐流,多延半刻性命而已。水路中,端的未走脫一船,生全一人。各處海口,大猷俱有埋伏,斬殺逃賊亦極多。即有逃匿隱藏者,官軍去後,又無船可渡,被百姓看見,那個肯饒放他?其死更苦,端的沒走脫一人。倭賊的四軍師,亦俱為官軍所殺。文煒收功後,又分撥戰船,遣將各帶水軍,沿江上去,巡查倭寇並船隻下落;賊雖未得,到得了許多倭船。日落時,大猷駕船收功回來,與文煒同到鎮江。水陸諸將,各陸續報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