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帝君沒有把葉焚天埋在哪兒。
就在帝君十分惡毒地給遠兒皇後施了安演咒之後,在他親手給葉焚天刻了碑之後,在他抱著葉焚天,正要把他放進棺材裏的時候,一陣風吹過。
那風裏帶著一股火氣,是帝君最熟悉的氣味。
然後,懷裏的人兒,就那樣消散了,隻留下一件純白的袍子。梵天的劫難一遭一遭地簡直想要帝君的命,把葉焚天誆死了不說,竟然連個肉身凡體也不留給自己。
帝君呆坐了許久,把那件袍子仔細的疊好收著,再沒離過身。
那件袍子還是那天傻兔子被肅文羽困在陣裏時穿的。那是三年前傻兔子快要過生日了,帝君想了一個月實在想不出來送什麼,最後覺得十分沒麵子地背著眾人偷偷地,十分小家子氣地給他做的衣裳。
安演咒是一種很惡毒的咒術,當然,也是一種禁術,是一種用餘生的聲音換取長壽的禁術。現在凡世裏的皇帝是遠兒,國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手裏,並且,他會緩慢地,平安地,沉默地,活到九十歲。
執掌大政的是一位王爺,譯親王肅擇行。他原本和肅文羽一樣,心裏愛的的正是朝堂上坐著的那人,隻是比起肅文羽,他更加安分一些。
帝君替他垂了簾,施了法,遠兒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不過肅擇行並沒有埋怨帝君,知曉了肅文羽和帝君之間的這段緣由,竟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帝君見他還算上道,便也沒再說什麼。說到底,帝君還算是個軟心腸的,雖然讓肅文羽和遠兒生死相隔,卻也給了他一個一心人。隻不過日子還長著,誰知道哪天肅擇行會不會變了心拋棄他。
因為凡人總是這樣,一旦有了無上的權利,就容易和最單純的自己相悖而去。
“那你等下就回凡世去?”十七摸了摸下巴,原本還想跟帝君切磋術法來著。
“不了,凡世一年之後我再回去。”帝君凝聚神識,給自己療傷。
“凡世一年?你想在這兒悼念亡夫一萬年?”十七掰著手指頭算,凡世一天,魔界一年,唔,不是一萬年啊。
帝君……帝君又踹了他一腳。
“之前我不大懂得凡世那些路數,以為憑著我的修為,定能天下太平和那傻兔子兩廂都周全了,結果一去就遭人算計……且被算計了這麼個結果,”帝君恨恨的收回腳,覺得這個弟弟怎麼這麼欠踹,“凡世那邊,我令司命寫了一年的命數,雖然要還債須我一年一年地挨過去,也無妨,最多延期一年罷了。”
十七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撓了陣腦袋,笑了:“敢情你是來跟我要十魔演華鏡的啊。”
帝君相當矜持也相當假的一笑:“聰明。”
於是十七非常開心,因為他最喜歡別人誇他聰明。
十魔演華鏡,是一麵不尋常的鏡子。
天界所有的仙都是這樣說的,不過十七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尋常的:“不過就是個連環畫似的東西嘛。”
帝君覺得他這個弟弟非常的二缺,帝君說:“你這個想法很好,比喻也很精妙。十七,你越來越聰明了,不錯不錯。”
於是十七非常開心地就把華鏡給了帝君。
帝君說:“我此番進去,大抵需不到三百年時間,當然這是我之前翻閱資料得出的數據。如果我三百年之後還未出來,你須得將我弄出來才行。十七你這麼聰明,自然不需我多言。”
於是十七非常開心地答應:“放心吧哥,你肯定會成功出來,如期和姐夫相會的。”
帝君……帝君忍了忍沒踹他,雖然十分不喜歡他喊葉焚天為“姐夫”。
帝君相當嚴肅地說:“如果你睡過頭了,我會除了你的帝位和修為,屆時你須重新曆盡十刑星難,衝破十重鏡天,才能恢複帝位。”
十七打了個哆嗦,立馬保證自己不會睡過頭,不,自己不睡了天天盯著華鏡看。
帝君見自己這個威脅十分到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入了華鏡。
實際上憑著帝君的修為,在華鏡中不僅可以掐算外邊魔界的時間,還可以掐算凡世的時間,就算屆時十魔演沒有完成,他還可以強行衝破華鏡自己出來。
帝君隻是比較享受奴役他人和戲耍他人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