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竟然會是藏兵器的地方,焦方一時間怎麼也不肯相信。躊躇片刻,他艱難地點點頭。李三野貓一樣靠近南側的青磚牆上,熟練地扣了幾下,突然一用力,有塊牆體輕微一響轉動起來,變成了一扇可以活動的門。三人閃進去,李三轉身又把活牆體回位合好如初。
房間裏死一樣的寂靜。三個人和三口一字排開的大棺材。黑暗中焦方對著棺材拜了拜,心裏的疑問迎刃而解,原來牆上有個暗門,並且有人經常進進出出,所以棺木和房間內才能沒有浮灰,一塵不染。
“焦長史,我保證,我沒有褻瀆死者的意思,因為這裏麵有口棺材是空的,”宇文成都道,“它是通往另一個密室的入口。其他兩口棺材裏麵確實有屍體,出於對伍府人的敬畏和尊重,李三從來就沒有打開過。”
焦方心情極其複雜,如果有一口棺材是空的,難道,另外兩口棺木中的一口裏,放著兩個人的遺體?
李三走到右側的棺材跟前,他一邊小心地在棺材蓋與棺材的接縫間摸索,一邊解釋道:“密室的入口做得很巧妙,每次他們出來合蓋時,就在棺與蓋之間塗七塊不顯眼的點漆,作記號。再次進入前,檢查點漆是否完整。進去點漆就遭破壞,出來後,他們重新點上。如果點漆有被破壞的痕跡,就證明有人動過棺材蓋,私自進入密室。這看似不起眼的點漆,卻能守著密室入口的秘密。”
李三要幹的就是不破壞七塊點漆,把棺材蓋打開。這對一個經驗極其豐富的盜墓者來說,有一定的挑戰性,卻沒有太大的難度可言。很快李三就得手了,把棺材蓋慢慢滑移開來,棺材露出一條能容下一人進出的縫隙。李三首先爬了進去,在裏邊摸索幾下,隻見吱呀一聲,李三應聲道:“好了。”然後,在棺材內消失不見。
宇文成都跟著也爬了進去,隻剩焦方一個人站在外邊。房間裏陰風陣陣,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與壓抑。扭頭望望黑暗中隱約可見的另外兩口棺材,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卻陰陽兩隔,焦方心裏湧起無盡的悲涼。凝了一下神,他也跟著爬了進去。
棺材內空空的,機關被李三剛才打開,棺材底一頭呈斜度下落,形成一個甬道。宇文成都在甬道入口提醒焦方把棺材蓋複位。進入甬道之後是向下的台階,走了二十多級,焦方感覺漸漸寬闊起來。這時火光一閃,跟著清脆的一聲響,李三用火鐮打著草紙,燃起一根蠟燭。
這是一個藏匿在地下的兵器庫,燭光可以照到的範圍內,全堆放著大捆大捆的長槍、刀、弓、箭、鎧甲……原來荷花池底密室裏麵的東西,全部被原封不動地搬到這裏。宇文成都站在那兒,喜形於色。對他來說,這些兵器隻是很安全地暫存在這裏,隻要他需要,可以隨時來取。
朱燦應該是在伍天錫和雄闊海離開南陽城後,才以擴建府衙為名義,把高麗人樸仁禮的宅院重新並進來而大興土木,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腹暗中修建這樣一個地下兵器庫,甚至朱燦很有可能利用投降他的隋兵修建密室,完工後以反叛為名進行一次小規模的屠殺。世上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不可思議的巧合,前刺史李寬費盡心思挖了一處密室,三十年後,相同的一幕又在相同的地方,輪回上演。
朱燦為修建這座密室可謂挖空心思,進出口布置得非常隱蔽。可他為什麼一定要費這麼大周折把兵器從一個密室偷偷運出來,又搬到另外一個密室?焦方怎麼也想不通,這也是宇文成都和李三不解的地方,朱燦搞的什麼迷魂計。
李三在兵器中費力地翻騰著,過了一會兒,他氣喘籲籲地放棄了尋找。“這裏不會有黃金,半兩也不會有。”他做了一個比較專業的鑒定。不過沒關係,兵器已經證實存在,黃金也一定會有,隻是暫時沒有找到,並不代表找不到。李三對找到黃金有十足的把握,南陽城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有專攻的人。
三人小心退出密室,不留一絲來過的痕跡。李三走在最後,從甬道進入棺材後,扭動棺材底板的機關,底板慢慢升上來。他小心地把掩蓋棺材底板的一層薄絲綢布複位,這才無聲無息地跳出來,把棺材蓋推回蓋好,點漆重新複位。一切做得天衣無縫,李三對自己的手藝相當滿意。最後,他還對另外兩口棺材拜上一拜,對受驚擾的靈魂表示歉意。
焦方囁嚅著問道:“李三,正中的應該是伍夫人的壽木吧?”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他怕李三真的會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