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聽了雲邵陽的問話,沒有答腔,那雙清冽的眼隻定定地望了望窗外,安恬而專注,良久,他站了起來,道:“你不說,我倒忘了。”
雲邵陽被他剛才眼神裏一二刻的柔情給嚇了一跳,心想他到了塞上,不止開朗了,簡直有轉性之嫌。如今又見他這麼一說,有些不解地“啊?”了一聲。
“我家那個,前兩天著了涼,眼下一定又睡著不肯起來吃藥,我該去瞧瞧了。”
雲邵陽原本“啊”著嘴,猶豫了一下,張得更大了一些,結結巴巴地道:“你……你這是……這是……”
他“這是”了半天仍舊沒有“這是”出下文,等他終於有了一點思路時,霍驍已然轉身走出了屋子,隻留下一句:
“明日帶你家小子來見我吧,我且試試他。”
雲邵陽回了回神,連忙答道:“那就有勞了!”
待霍驍的背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雲邵陽坐在原地才想出個詞來,他先是獨自低笑了一會兒,抬手一口將桌上尚有餘熱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才道:“世事難料啊,原來他也能做出金屋藏嬌的事來。”搖搖頭,雲邵陽又再接再厲地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一日的光景也就這樣過去了,邊地的夜晚很冷,月色蒼涼地映照著龐大雄偉的要塞建築之上。
而要塞深處的燈火卻柔軟地與外圍的肅然大相徑庭。
林佑熙靜靜地躺在溫暖的床榻上,借由依稀的燭火,細細地看著帳頂的花紋,從姹紫嫣紅的百花看到婀娜多姿的枝葉,他有些睡不著。
忽然,室內光亮盡失,林佑熙身邊的床榻一陷,有人掀開被子沉重地躺了進來。
他立刻閉上了眼睛,裝出熟睡的樣子,將呼吸吐得綿長。
有溫熱的軀體在靠近,熟悉的氣息很快就繚繞在了他的周圍。
霍驍先是用溫熱的大手仔仔細細地撫摸了一遍他的頭臉,然後順著耳朵慢慢地吻上了他的臉頰,最後在嘴唇上,結結實實地吮了一口。
待霍驍用手臂將他摟進懷裏的時候,他清晰地在林佑熙的耳邊問道:“還難受麼?”
林佑熙自知露餡地睜開了眼睛,略略喪氣地歎了口氣,他答道:“早就好了,不過順著你的意,再喝兩帖罷了。”
“嗯。”霍驍從喉嚨裏應了一聲,將手臂箍得緊了一點,“那便好。”
“霍驍啊,其實吧,是藥三分毒,我好端端地,真是多喝無益。你就別惦記了。”林佑熙歎息了一句,他其實是嫌藥太苦了。
霍驍如同包裹著林佑熙一般地一動不動,他靜靜地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愜意與寧靜來。
他總覺得懷裏的人不夠真切,一定得看得見摸得著才能安心。有時候,霍驍甚至恨不得一口吞了他,懷胎似地藏起來才好。
懷中的人滔滔不絕地說著話,霍驍素來是很喜歡聽的,不過他倒是不大在意此人言語裏的內容,其實說什麼都行,他不過圖個響兒,好讓自己清清楚楚地感知他罷了。
忽然,林佑熙停了下來,身體瑟縮了一下,接著沉默了下來。
霍驍等了一會兒,見他徹底安靜了下去,便將他翻轉過來和自己正對著,低低啞啞地問他:“怎麼了?”
視線仿若玉人似的他,模模糊糊地在臉頰上飄起了紅暈。
“……那個……”他又氣又笑地自己又轉了回去,輕聲道了一句:“你頂到我了。”
霍驍輕鬆地將他又轉了過來,熱烈地吻了上去,同樣也是又氣又笑的口吻:
“才知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