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個英雄是應該擁有這樣一份宛若天生的冰冷,純粹而淩冽。不被輕易的打動的情緒才能讓英雄所向無敵。
這樣溫情的他,這樣柔軟的他,讓我有種負罪感。
我突然覺得,他是那麼適合成為一個最完美的戰將,而非最完美的情人。前者,對於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更有價值,而後者,僅僅隻是我個人的羈絆。
我真的可以這麼自私地霸占這樣的他麼?讓他像一個普通男人那樣喜怒哀樂地愛著,真的好麼?
“不準再說那句話了。”霍驍用歎息一般的聲音這樣說道,然後抱住我。
“霍驍,遇到我,你的運氣其實不好。有一天,你後悔了,我一定不怪你。”我苦笑一聲,用力地捶了捶他的後背,不過我立刻想起他背上的新傷,連忙停了下來,自責道:“對不起,對不起。”
霍驍的手臂緊了緊,使出像是要將我揉碎了一般的力道。
“霍驍,以後,你不想聽的話,我都不說了。”我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啞啞的。
“我曉得你氣什麼。”霍驍的聲音不高不低。“我無心瞞你,隻是想護著你。”
我回抱住霍驍,記憶裏,又出現那個最初的他。
要護著我,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他能堅守至今,我很滿足,也別無他求了。
“你放心,我以後都不問了。”
霍驍有許多無法更改的情結,一如他總是自覺地來保護我,而非帶著我齊頭並進。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獨斷專行有時候會傷害到我的自尊,不過,因為他是霍驍,依靠他並不是完全做不到。
“霍驍,如果有一天,我要做一件非行不可卻又於理不合的事,你會如何。”我依舊有些在意德吉平措的事。
“既如此,我來辦便好。”霍驍如是回答。
我一愣,想了想,無言地抱緊他,果然是他一貫的行事。
這種霸道,總是讓人沉淪其中,有點不可自拔。
“我這次回來,沒幾個人知道,日後也不能時時見你。”霍驍說道。
“隻管你自己的事,不用理會這些。”我回答。
霍驍輕輕地歎了口氣,低落地說道:“嗯。”
我覺得他大概認為我說得太不溫情了,所以,我又補了一句:“隻小心身體,不要受傷。你背上這一道,還是要仔細。”
“嗯。”回應的聲音果然清亮了一些。
我忍不住笑了笑,這家夥……我於是便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脖子。
霍驍的氣息突然變得有些危險,他立刻嚴肅地警告道:“……別激我。”
“是!”我一下就感覺到了他突然賁起的肌肉,以及蠢蠢欲動的力道。
我慌亂地想起昨晚的狂亂的記憶,不禁咋舌自己怎麼會讓他這樣為所欲為。同時想起眼前這號人物危險得要命。
“走了……”霍驍依舊抱著我,卻這樣說道。
我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臂,應道:“嗯。”
霍驍轉身的那一刻,我就逼著自己也轉過身去,逼著自己不去看他,逼著自己一定要瀟灑,於是,我假裝忙碌地去整理書架上整齊的書籍,因為對方是霍驍,連這種不算離別的場麵,都讓我忍不住要逃避。
就像霍驍說得那樣,之後的數日,我都沒有見過他,無論是喬裝的他,還是真實的他。
他就像一場白日夢的主角,在把我的心弦撩撥得亂七八糟之後,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甚至懷疑他是否仍在殷都。
七月中旬,那近百位的禦林軍衛終究沒有被處死,內亂正盛的帝國,仍需要貴族的支持,親手將盟友送給敵軍顯然誰都不會做。
隻是,這近百位軍衛都被革職,一時間不知去向。
幾乎是同一時間,殷容睿為查辦貪汙,派出了親任的欽差大臣,又在各地抽調了一批官員作為候補隨行,前往各地查賬。不過,各級官場上的流習和積弊,殷容睿倒也一清二楚,自然知曉有官官相護一說,所選的欽差無不清正精明,並下旨,但凡查出貪汙,立即免職,由隨行之中的同級官員繼任。
而殷都之中,殷容睿更是親力親為,竟然自己前往六部,親自清查。
而在那之前,殷容睿又在殷都之中張榜,大意是民間的富戶商戶都不準借糧借錢給官府來填補虧空,借此攀附。借也可以,既是說成官家的錢糧,朕就認定是國之所有,一律收歸國庫,概不退還。
一場吏治整頓進行地風風火火,一時間人人自危。
白日對查賬目,夜裏批閱軍機。
殷容睿的眉宇之間在短短的時間內增添的成熟,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
這樣的帝國裏,所進行的一切,都讓人惶恐。
而大殷的宮殿依然屹立如昔,哪怕風雨如潮,電光雷鳴。
原來,一切都還沒開始,一切都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