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不離十……咱們還是準備準備吧。”
我弓著身體墊步走到了那間房的窗戶外麵,將耳朵湊了過去。
“莊主此舉,究竟為何?”
聲音更清楚地傳到了耳邊。
“如若不錯,那個少年便是莊主要找的林禦保了。”
我眼睛一眨,傅巒在找我?!……對了對了,他提起過的。
“那麼,便是林老的遺孤了,難怪……”
我吸了吸鼻子,聽到爺爺,總是控製不了地心裏泛酸。
“隻怕……也未必如此簡單。”
房中安靜了一會兒,然後便是一個人略顯詫異的聲音。
“莊主最有分寸的人,不可能……何況,表小姐可如何是好……”
我將耳朵貼得更近了一些。表小姐,說的是玉姐姐,玉曉婉吧。
“傅橫似乎向莊主來要表小姐,不過,這原是老莊主許下的婚事,這廝這會兒來要,也不知安得什麼鬼主意……”
“誰都看得出莊主對表小姐無意,更何況,眼下正是要籠絡西莊那夥人的時機,莊主允了此事也未可知。”
“西莊那幫人,娶親是假,要《沁桓秘經》才是真的。”
聽著問題朝我越來越不知情的方向發展,我見好就收地慢慢退開。輕手輕腳地按照標準路線不多停留地返回自己的房間。
剛要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我想起了被拉到後院的淡定,手腳都不覺停了下來,然後,我毅然闔上了房門,飛快地潛下樓去,繞過夜色裏寂靜無聲的廳堂,跑到了後院。
馬廄裏安放了許多馬匹,多是身強體壯的高頭大馬,想也不用想是傅巒那夥人的,我一一看過來之後,很快就發現了被安置在角落裏的淡定。
它在一幫帥氣馬裏簡直衰到了一個極致,不過,我還是不願嫌棄地朝它走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摸摸它的臉。
淡定十分淡定地瞄了我一眼,繼續站著發呆。
“我知道你憋屈了,我們明日起得早早的,帶你走啊,不和這幫人一起,就沒對比了。”我笑著揉揉它的鬃毛,然後說:“哎呀,我知道你不比它們差,也就速度慢了點,身材爛了點,個頭矮了點……”我看著淡定黑漆漆的眼睛越發深沉,於是改口道:“可你脾氣多好,耐力多好。簡直就像沙漠裏的仙人掌啊!我再給你取個字,叫仙人掌吧。”
我自說自笑,在淡定麵前就跟個傻子似的狂侃大山。
到了最後,我是被凍得回了自己的房間,如果遇上秋高氣爽的時節,我覺得我應該會和淡定促膝長談才是。
可能是真累了,我的腦袋剛沾了床,就瞬間被催眠了一般地呼呼大睡過去,意識深沉地連半個小夢都沒做。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外的陽光已經亮烈得猶如正午一般了。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慌亂地跳下床榻,猛地打開窗戶,一陣涼風颼颼地撲到臉上,天氣依舊寒冷,不過,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
我痛心疾首地趕緊將那身大大的冬衣穿戴在身上,然後一路飛奔地朝後院跑去。
果然,空蕩蕩的馬廄裏,淡定仿佛是幼兒園裏被留到最後的小孩一樣,抱怨地看著我。我異常羞愧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匆匆跑了過去。
“淡定,對不住了啊,是我睡過頭了!”
我一邊將它的韁繩從鎖扣裏解下來,然後牽在自己手裏,慢慢地把它拉了出來,一邊還十分殷勤地賠著笑臉。
我正要將淡定拉出後院,就看見傅巒長身立在了我的麵前。
他似乎偏好素雅的顏色,這樣不著宮裝的樣子,我也是第一次細細打量,竟然是說不出的脫俗俊雅。
“說你是小孩子你還不承認,睡到這時才起,還敢撂話說自己要趕去宣州?!”傅巒照例揶揄我。
“我……”我自知理虧,也就反駁不起來了。
傅巒揮揮手,自行轉過身去,道:“快出來吧。馬車都套好了。”
“嗯?!”我一驚,然後搖頭道:“我不跟你走,我要去宣州的。”
傅巒有些氣呼呼地轉過頭來,喝道:“是了!是了!騎這頭不知道是騾子還是驢子的東西,你要猴年馬月才到宣州?!”
“喂!你別不識貨,這怎麼能是……”我皺著眉頭反擊。
傅巒又是不耐煩地搖手,製止我說:“好好好,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要去宣州是麼,我送你去,來回也快些。”
“什麼?!”我大驚。
傅巒臉上的掃興很是明顯,他壓著聲音,問:“一句話,是讓我抓你回殷都,還是送你去宣州。”
我一愣,連連點頭,又指了指淡定,道:“帶上我的……馬,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