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我出口喝住了文宛。
文宛一臉迷茫地幽怨,說道:“為什麼不?我壓在心頭的話,不吐不快啊。”他幾步跨到我跟前,拉住我的衣襟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因為你總是不屑。”
我將他的手一把推開,退後幾步。
他卻緊緊地跟過幾步,憤恨地說道:“所以,我才會恨你。”
“那是你的事。”我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出去。
“那方玉寬呢?那也隻是我的事麼?”
一語猶如夢魘的刀劍,穿腸破肚洶湧而來,帶著多年前的記憶散發著粘稠的氣息。
“你去方家討得喜酒的時候,不知該不該同他喝一杯呢?”
我緩緩地轉身,直直地看著笑容清麗的文宛。
“我該不該告訴方奉禦,他親弟弟淪落至此,究竟因誰而起呢?”
“你覺得我會怕?你以為你脫得了幹係?”我冷冷地開口。
“這個我自然清楚,隻是此事一經敗露,請您好好想想,一朝禦保,一院典禦,誰摔下來更疼?一門醫官,一方平民,誰更輸得起?”夜色裏的文宛笑得猶如星辰一般耀眼美好,他的神色裏是止不住的興奮。
我忽然笑了,道:“既如此,你定是有所圖謀了。”
文宛收起了嘴邊的弧線,淡淡地說道:“嗬嗬,你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了解我。”
“多謝誇獎,我也是方才才了解的。”我饒有興趣地問他:“有什麼話,就請說吧,你也知道,我來禦醫殿的時候不多。你若再拐彎抹角,等我下回再來禦醫殿時同我分解,這一肚子的盤算何年何月才能付諸呢?”
“我要《林府秘經》。”文宛壓低了聲音,森然道。
我放在手邊的拳頭驟然握緊,不等我阻止就狠狠地朝他揮了過去,隻聽見文宛驚呼了一聲便踉蹌地退了幾步,他捂著左臉,抬眼看我。
我慢慢地朝他走過去,血液裏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憤怒。
“文宛,你給我聽清楚,任何人都不能覬覦這本《林府秘經》,你以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可以威脅我麼?”
我一把捏住文宛的下巴,另一隻手將他摁在一旁的假山石上,緩緩地逼近他,說道:“你搞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嗬嗬,林禦保是怕了?”文宛一臉譏誚地盯著我。
我抿著嘴唇,柔和地對他說:“自然不是,我隻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就像你方才所說的,我是一朝禦保,家中是一門醫官,我將祖上的名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倘若他人膽敢僭越無禮。”
我像很多年前一樣附在他耳邊輕語:“讓一個人永遠閉嘴的法子,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法子,眼下,我比你多。”
我笑著退開幾步,用手輕輕地理了理文宛被我弄皺的肩膀上的衣服。
“別以為我永遠都是過去的自己,你既然能對我卑鄙無恥。我當然也可以對你心狠手辣。”
我目光一凜,笑容全無,道:“你如果敢!”半晌,我緩緩地轉身,繼續朝符安院走去,不過,我很清楚地告訴他一句話:
“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星辰高懸於夜幕,禦醫殿的東麵是一方鼓樂歡暢,一派祥和愉悅。
頂著風,我的步子越走越快,在皎白的月色裏涼透了手掌,眼眶中的酸澀無法抑製,抬頭望天,我喃喃地囈語:老天,你究竟還要從我這裏拿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