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雪仍舊落個不停,天空亮了一些,玉華寺的鍾聲響徹整座玉華山。
我從軟塌上坐了起來,楞楞地揉了揉眼睛。
一個人笑容滿麵的人一下子坐到了我的身邊,欲伸手過來捏我的臉。
我迅速地側身,將腳伸到了靴子的旁邊,彎腰開始穿鞋。
“白眼狼,昨晚是誰收留了你,還以為今天能聽到道謝,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楚瑜不滿地指著我說。
“又沒占你的床,隻是借這兒的榻躺一夜而已。”我站起來,雙腳在地上跺了跺,確保靴子穿的更緊實一些。
“可人家昨晚可是起了好幾次身,替小少爺你蓋個被子,捂個手什麼的。”楚瑜環胸笑道。
我回身從床邊拿起自己的外套迅速穿戴好,又將禦寒的狐裘披掛起來,動手係著領口的雲帶,一邊回應楚瑜道:“難怪稀稀疏疏地總聽見有人在吵。”
楚瑜修長的眉毛略一橫,單手抓住我的肩膀一帶,我一下子就被他擒拿住了。
“你鬧什麼!”我火氣很大地回頭喊,可奈何掙紮不開,於是愈發反感。
楚瑜正要說什麼,卻突然“咦”了一聲,一下子湊了過來,認真地說:“熙兒,你的耳尖上有一顆紅痣。”
“我早知道了,幹什麼!”我又用力地擺了一下子身體。
楚瑜便順勢放開我,又問道:“兩邊耳尖都有麼?”
我理了理自己的狐裘,將它拉直,沒好氣地說:“是啊。很奇怪麼。”
楚瑜的表情怔住,隨即笑道:“那真真是有緣了。”說著,彎腰把耳朵湊了過來,道:“我也有。”
我看見他的左右兩邊耳尖上真的長了兩顆沙礫般的紅痣,大小形狀都十分相似。
“那還真是奇了。”我說道。
楚瑜抬起頭衝我笑,亮出雪白的牙齒,道:“說不定,這是老天爺的意思,叫咱們一處呢。”
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就在我的右手搭上門的時候。
“我還以為你會問。”楚瑜突然在我身後說道。
我回過頭,用眼神詢問他。
楚瑜一笑,道:“那天,你認出我了,對不對。”
我略一沉默,知道他是在說夜闖將軍府的那一天,於是回轉過身,對他點點頭。
“你不問我,把回鶻公主弄去哪裏了?”楚瑜一臉輕鬆的說,仿佛當初他隻是在將軍府裏折走了一朵花一樣。
我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回鶻公主被貶為奴,已染惡疾去世,屍體已被挫骨揚灰。”說完,我又看了一眼楚瑜,道:“不過,我卻想知道你救走她的緣由。”
楚瑜抿了抿嘴角,露出異樣的神情,下一刻,他輕輕地說:“我家老爺子年輕時曾在回鶻拜師學藝,不想和那兒的貴族小姐有了曖昧,正打算要帶著她回家見我娘,可世事難料,那位小姐硬被選中做了回鶻王的妃子,其時腹中已有了我家老爺子的骨肉。而後,新王妃產下一位不足月的小公主。”
我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信?”楚瑜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她……霍驍知道這件事?”我顫悠悠的問。
楚瑜“哼”了一聲,道:“他做什麼要知道。”接著,楚瑜又認真道:“不過,他也一定猜到了。……挫骨揚灰……”楚瑜若有所思地念著,最後無不諷刺地說:“他倒賣了我一個好大的人情呢。”
“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是,你……竟然敢告訴我。”我驚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