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街市裏來來往往著各色行人,他們或停或走,在殷都繁華的一天裏,編織自己的日常。
四天前,殷都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走巷,都貼著皇榜告示,每天都有人圍著這些字字句句議論紛紛。上麵說的是朝中大員八府巡按楚如龍因勾結回骷,意欲通敵叛國而被斬立決的告示。楚如龍斬首後的第二天,又貼出了朝廷緝拿楚家餘孽的懸賞令。
告示欄再一次被擠了個水泄不通,人群裏不時發出討論聲。
“什麼餘孽啊,那楚如龍的兒子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
“就是,就在禦前競武的前一天夜裏,被燒死在寢居裏的。聽說燒焦的骨頭還被倒下來的房梁給砸壞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真作孽!”
“除了他兒子,還有親戚同dang尚未被抓到。等抓了,一並給斬了。”
“聽說由霍大將軍親手調查此案,不過有人說他和楚如龍是拜了把子的弟兄,不知會不會手下留情,放走那些賊子。”
“胡說八道,霍大將軍曆來鐵麵無私公正嚴明,絕對不會礙於私交就心慈手軟。”
“霍家一門忠烈是國之股肱!他兒子霍驍就是這次禦前會武的榜首,還被皇上封了‘禦鷹’!霍家又風光了!”
人群裏再一次爆發出更為熱烈的談論聲。
“不過,霍家素來謙遜知禮,自家小子這般出息,得了封號都快有一個月了,也不見府上有什麼動靜,硬是照常似的,真真是名門大族!”
“還有還有,聽說皇上有意將敏柔公主下嫁霍家呢,隻等公主及笄就是了。”
“真的麼?”
嘈雜熱鬧的殷都街市永遠不乏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斷張合的嘴巴,不斷變化著表情的臉孔,混著市井的氣息在整條大街上蔓延開來。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成團而聚的人群,從茶樓裏走了出來,朝家的方向走去。
霍驍從我身後側開步子,默默地走在我的左邊。他穿得很普通,卻仍掩不住渾身上下與日俱增的鋒芒,我能感覺到街上的女孩子都在偷偷地注視著他,如果她們知道這個帥哥同時還是霍驍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激動地暈過去。
“你看看她們一個個準備以身相許的樣子,你要不要真的去挑一個?”我用手肘撞了撞他的結實的手臂,打趣道。
霍驍斜了我一眼,皺起了眉頭。
“嗬嗬!”我又開玩笑道:“是啊是啊,‘禦鷹’霍驍可是皇上心裏的準駙馬爺,又怎麼能瞧得上這些庸脂俗粉呢。”
霍驍兀地停住了腳步,隻見他用微怒的眼睛瞟了一下我,接著就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腕,微微用力,仍是不言不語,拉著我快步向前走,我疼地一下子漲紅了臉頰。到了霍家馬車停放的地方,他仍是不撒手,一個抬手就把我扔進了馬車裏。
我一下子就摔在了坐塌上,姿勢不免尷尬。
我又氣又惱地瞪著跟著進到馬車裏的霍驍。
“準駙馬爺的脾氣倒不小,真是沒風度。”我口氣不善地說道。
“有風度的人便會去信那些市井流言麼?”霍驍坐定,轉頭看向我。
“剛才那麼長時間,你都沒有解釋,我當然以為是真的了。”我不服氣地辯解道。
“原來你我之間還需要解釋,我還以為你能明白我。”霍驍的骨節微微發白,眉頭鎖得更加緊了,兩顆烏黑的眼珠仿佛是隨時準備引爆的炸彈。
“我又不是神仙,能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我不滿的靠向了身後的墊子,然後放軟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罷了,你做不做駙馬都和我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