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今年夏天的三個月林英是在紐約過的。自從她所在的那個互聯網企業上市以後,每年發年報的時候,整個公司除了技術部門都要瘋狂幾個月。作為財務人員,林英每天工作十四五個小時,最長的有連續三十多個小時不睡的紀錄。

自從二十一歲大學畢業考進普華永道,然後二十五歲進這個互聯網公司,辦公室就是林英的家。上大學報誌願的時候媽媽讓林英挑了會計專業,覺得女孩子學這個輕鬆又體麵。但是自從工作的第一天,她就對“輕鬆”有了新的定義,如果哪天能睡六個小時,就算“輕鬆”了,能睡八個小時簡直要從夢中樂醒了。

公司裏每個人都很拚命。林英的老板永遠可以抓住每一分鍾在工作,在辦公室,在出租車上,在候機室,在飛機上。大家最怕和她一起出差,人家在計算機上劈劈啪啪,你好意思蒙上眼罩呼呼大睡?

在幾個小下屬麵前,林英可能也是工作狂。永遠做不完的工作,還要給他們樹立榜樣,另外,剛畢業的孩子很多時候讓人信不過,不是這裏出錯就是那裏落後,林英的腦子和心都很累。

九月中終於從紐約回來了。想著十來天後的十一長假,眼前的工作也不那麼煩人了。天氣也不錯,還可以穿裙子。

星期三是一個星期最痛苦的一天,從早晨八點開始開會,一直到下午四點,這就意味著所有的工作要到四點以後才能開始做。林英七點鍾勉強爬起來,稍微梳洗一下就出了門,也沒開車,找了輛出租就上去了,心想在出租上還能打個盹兒。

那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林英站在路口等出租,夜色涼如水,她不禁打個寒顫,雙手抱緊了胳膊。

到了家裏還在發抖,洗個熱水澡,熱水打在身上皮膚很疼。掙紮著回到床上,渾身關節都在疼。心想完了,每年一度的感冒今年提早了兩個月。

星期四早晨勉強發個email給老板和同事,說自己病了,可能要休息幾天,然後回到床上繼續睡覺。這次感冒很奇怪,不發燒也不流鼻涕,就是渾身疼,從星期四晚上開始咳嗽,咳得頭都要裂開了。

星期五早晨,父母看不下去了,爸爸把林英從床上扶起來,幫她穿上厚厚的外套去看病。林英家住在北京西北的某空軍大院裏,醫療服務很不錯,門診沒什麼人,可能因為大多數當兵的身體都很好。林英很快看上了病,拍了胸片驗了血,然後看病的女軍醫皺皺眉頭說:“是肺結核,去二附屬的結核科吧。”

“什麼?!”林英覺得麵前的女軍醫很不專業,她怎麼可能是肺結核呢?肺結核不都是解放前的病麼?

“你看,你的右上肺有陰影,這十有八九是肺結核。去吧,二附屬不遠。”

林英還是憤憤不平,就憑位置是右上就是肺結核?!

爸爸什麼也沒說,拿起胸片就把林英拉走了。到了二附屬的結核科,乖乖,人還不少,原來肺結核不是什麼中獎率百萬分之一的病。很多患者還很年輕,而且看上去沒什麼毛病,這更讓林英詫異了。

很運氣,爸爸給林英掛上了專家門診。很不運氣,剛輪到林英,專家就遺憾地說:“有一個住院病人病危,我現在要立刻去看一下,你讓沈醫生給你看吧,他技術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