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沈將仕三千買笑錢,王朝議一夜迷魂陣(2)(3 / 3)

三人重複走到軒外元飲酒去處,剛坐下,隻見兩個小童又出來勸酒,道:“朝議多多致意尊客:‘夜深體倦,不敢奉陪,求尊客發興多飲一杯。’”三人同聲辭道:“酒興已闌,不必再叨了,隻要作別了便去。”小童走進去說了,又走出來道:“朝議說:‘倉卒之間,多有簡慢。夜已深,不勞麵別。此後三日,再求三位同會此處,更加盡興,切勿相拒。’又叫吩咐看馬的,仍舊送三位到寓所,轉來回話。”三人一同沈家家僮,乘著原來的四匹馬,離了王家,行到城門邊,天色將明,城門已自開了。馬夫送沈將仕到了寓所,沈將仕賞了馬夫酒錢,連鄭、李二人的也多是沈將仕出了,一齊打發了去。鄭、李二人別了沈將仕道:“一夜不睡,且各還寓所安息一安息,等到後日再去赴約。”二人別去。

沈將仕自思夜來之事,雖然失去了一二千本錢,卻是著實得趣。想來老姬讚他,何等有情;小姬怒他,也自有興;其餘諸姬遞相勸酒,輪流睹賽,好不風光,多是背著主人做的。可恨鄭、李兩人先占著這些便宜,而今我既弄入了門,少不得也熟分起來,也與他二人一般受用,或者還有括著個把上手的事在裏頭,也未可知。轉轉得意。因兩日困倦不出門,巴到第三日清早起來,就要去再赴王朝議之約。卻不見鄭、李二人到來,急著家僮到二人下處去請。下處人回言走出去了,隻得呆呆等著。等到日中,竟不見來,沈將仕急得亂跳,肚腸多爬了出來。想一想道:“莫不他二人不約我先去了?我既已拜過擾過,認得的了,何必待他二人?隻是要引進內裏去,還須得他們領路。我如今各些禮物,去酬謝前晚之酌。若是他二人先在,不必說了。若是不在,料得必來,好歹在哪裏等他們為是。”叫家僮雇了馬匹,帶了禮物,出了城門,竟依前日之路,到王朝議家裏來。

到得門首,隻見大門拴著,先叫家僮尋著旁邊一個小側門進去,一直到了裏頭,並無一人在內。家僮正不知什麼緣故,走出來回複家主。沈將仕驚疑,猶恐差了,再同著家僮走進去一看,隻見前堂東軒與那聚賭的小閣,宛然那夜光景在目,卻無一個人影。大駭道:“分明是這個裏頭,哪有此等怪事!”急走到大門左側,問著個開皮鋪的人道:“這大宅裏王朝議全家哪裏去了?”皮匠道:“此是內相侯公公的空房,從來沒個什麼王朝議在此。”沈將仕道:“前夜有個王朝議,與同家眷正在此中居住,我們來拜他,他做主人留我們吃了一夜酒。分明是此處,如何說從來沒有?”皮匠道:“三日前有好幾個惡少年,挾了幾個上廳有名粉頭,租了此房吃酒賭錢;次日分了利錢,各自散去,哪裏是什麼王朝議請客來?這位官人莫不著了他道兒了?”沈將仕方才疑道是奸計,裝成圈套來騙他這些茶券子的,一二千金之物分明付了一空了。卻又轉一念頭,追思那日池邊喚馬,宅內留賓,後來閣中聚賭,都是無心湊著的,難道是設得來的計較?似信不信道:“隻可惜不見兩人,畢竟有個緣故在內。等待幾日,尋著他兩個再問。”

豈知自此之後,屢屢叫人到鄭、李兩人下處去問。連下處的人多不曉得,說道:“自那日出後,一竟不來,虛鎖著兩間房,開進去,並無一物在內,不知去向了。”到此方知前日這些逐段逐節行徑,令人看不出一些,與馬夫小童,多是一套中人物,隻在遲這一夜裏頭打合成的。正是拐騙得十分巧處,神鬼莫測也!

漫道良朋作勝遊,誰知胠篋有陰謀。

情閨不是閑人到,隻為癡心錯下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