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咱們換個地方談,好嗎?”紫青白指指氣氛熱烈而又混亂的廣場。
“好!”怒木吩咐未遭難的外事堂口弟子收屍善後,然後與紫青白遁走,其餘三個仙派的長老緊跟其後。
不一會兒,眾人來到化仙鎮外一處孤峰,落到孤峰頂上光禿禿的所在,圍坐了下來。怒木急不可待,“紫賢侄,剛才聽你話中有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紫青白不理會神修、元乾仙門長老眼中的莫名的敵意,從他在引龍仙府獲得藏劍天訣講起,皇極成玉搶奪,三合仙門元恒長老被害殞身,顯魂,皇極石鐵身散魂消,一直講到現在,一幕幕秘辛聽得四個仙門幾位長老神色數變。
“老前輩們,青白根據藏劍仙派的派規可以斷定,今日現身的藏劍仙派掌教,就是昔日引龍坡助我脫困之人。藏劍天訣當時被他得了去,隻是沒想到這人會如此大方,取其名,創藏劍仙派,並公開基礎仙訣。”
怒木對皇極成玉和皇極鐵石一段聽得比較仔細,臉色難堪地道,“依賢侄所言,皇極鐵石長老就是因為營救皇極成玉遭難的,這人太狠了,怎地沒有一點向慈之心!”
紫青白聞言心中不爽,這怒木始終向著道盟,向著皇極仙門,難道他和三合仙門元恒長老的遭遇不值得同情!紅星峽和三合仙門這些非道盟道派或者異派的門人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他越想越難過,也不再和聲細氣,大聲道,“老前輩,向慈之心也要看對象,對窮凶極惡之徒,怎能濫講向慈之心!”
“賢侄莫要想歪了,我是說皇極成玉該死,但皇極石鐵神魂俱滅,是不是有點過了。”
“不然,一啄一飲,皆有因緣。”紫青白臉色仍然冷冰,不客氣地道,“規則之爭,從來就沒有慈悲和人情可言。那人法度謹嚴,接規則行事,並不亂殺,也沒濫殺,皇極石鐵長老不明此點,恃強而為,遭到殺身之禍,乃是咎由自取。”
“賢侄此言差矣,此人不問青紅皂白,殺我四真仙門五名長老,百十名弟子,手段狠辣至極,簡直就是魔鬼……”
“前輩不別向我訴苦,青白人微力輕,管不了這種大事。但明白一點,任何事情的發生和結束,都是一場因果。所以告訴前輩們我的這段經曆,便是不想太多無辜之人墮入殺劫。藏劍仙派開宗早已明義,基礎仙訣裏寫得清清楚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惹誰遭殃?前輩們,好自為之,晚輩告辭!”一道紫色劍光駕起,紫青白沒等四仙門長老反應過來,已經不見了人影。
幾個長老麵麵相覷,紫青白話裏之意,這幾個老成精的家夥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幾個長老感慨紫青白年輕的同時,怵於萬電別界修仙界未來的變化。藏劍仙派的派規法則不僅異端,而且殺傷力極大。道盟,群仙絕對不會允許這樣動搖道門根基、不講師倫尊卑的規則存在。但是,道盟和群仙能贏嗎?藏劍仙派掌教今日展現的力量,還有紫青白的口述……
“眾位道兄,道門大劫不日將到來,我將歸告吾派掌教,以作定奪,”崇陽仙門長老首先作別。
“我等也走,”神修、元乾兩仙門長老眼裏閃過莫名笑意,劍遁而去。
荒山野嶺,獨留怒木一人黯然神傷,紫青白一席話,加上他自己對藏劍仙派宗門要義的理解,他知道事情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停在善惡的層次上,而是規則的衝突上。善惡的層次也許還講點憐憫,但規則的衝突沒有慈悲可言,基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隻是四真仙門為什麼要當這個排頭兵呀?要去惹這個惡魔!”他恨聲道。
怒木欲哭無淚,引龍三寶一朝現,藏劍三劫天下變。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大劫剛出現點苗頭,四真仙門便已付出五大長老、百名弟子的巨大代價,而且,這事還沒完。不管對方是暗裏將掌教怒眉真人殺卻,還是明火執仗打上四真山門,四真門人弟子都將出手護教,那時……,他一陣頭暈,仿佛看到血色慢慢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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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盟,議事堂。盟主皇極石天君坐在盟主大位上,臉色變幻不定。化仙鎮上發生的一切,正擺在他的案頭。
實際上,從藏劍仙派產生的那一天起,他便接獲秘報。開初他並沒有重視,但幾天以後,當藏劍基礎仙訣開始流傳,並“流傳”到他手裏時,他才悚然而驚。仙訣是那麼的耀眼,“藏劍”二字是那麼的熟悉,這個仙派的派規更讓他有點似曾相識。“這不是自己一直在探的那股神秘力量嗎?”他心中有點興奮。
不過,他沒有采取行動。那股力量擊崩皇極石鐵的慘烈一幕,至今在他腦中揮之不去。那力量不是他能撐擋的。明來肯定不行,但暗來就成嗎?他計算著。翻看藏劍基礎仙訣開篇的藏劍仙派三製派規,他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千年經曆,他深知規則或法則是怎麼一回事情?道盟不就是因為很多異派“蔑視”道盟的規則而對它們進行清理的嗎?
藏劍規則,是一種反彈力無比猛強的規則,不去惹它,不會有任何事情,但惹到它,麵臨的反撲……,有引龍坡經曆的皇極石天君甚至暫時沒有了怒氣,惹到這樣的規則,在他看來,惹事的人將變成一個個皇極成玉和一個個皇極石鐵,他決定忍,他需要確定某些細微的事情。比如,下命令的人會不會有事?因為這股力量,群仙如不出麵,道盟沒有任何人能抵擋得住。強如皇極石鐵,在人家一擊之下,便告灰飛煙滅。道盟裏強過皇極石鐵的高手,實在沒有幾個,而且也沒有強到哪裏去!他怎能輕下命令,為自己找來殺身之禍。
等待和忍耐的日子並非無聊,四真仙門蠢蠢欲動的秘報徐徐傳來,他的日子開始變得有點刺激和期待。四真仙門異動的時刻到了,他笑了,藏劍仙派是騾子,是馬,還是其他什麼的,都將現於天下,讓他看過清楚明白。
但四真仙門的結局卻讓他笑不起來,整個事情讓他感到這是一盤早已擺好的棋局,所有的細節無不昭告這是一個完美的連環劫殺局。他是道盟盟主又怎麼樣?他根本就不可能發出任何攻擊藏劍仙派的命令。四真仙門掌教怒眉真人就是例證,怒眉真人並沒有光臨現場,隻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但對方即宣稱三日之類,要將他神魂俱滅,好可怕的規則!
剛才的會議,便是應四真仙門駐道盟的長老之約而緊急召開。會議上,各種聲音層出不窮,或暴跳,要給藏劍仙派好看;或怒極,直呼殺上藏劍仙派的山門;或群情激憤,讓為藏劍規則不將道盟看在眼裏。總之,吵成一片,連那安靜的以霧隱仙門二長老炫晶子為首的一派都有點動氣了。但這些,在皇極石天君眼裏毫無意義。因為當提到各派出人組成討伐大軍之時,會場便靜得連樹葉掉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各派道盟長老眼裏出現相互推諉的神色。
“媽的,一群滑溜的沒有血性的老家夥!也許隻有怒眉道友殉道之後,這些家夥的道性才會總爆發吧!”皇極石天君破開荒在心裏罵出執掌道盟權柄以來的首句粗口。
會議在舉行第二次會議的宣布聲中結束。四真仙門長老憤然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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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真峰,四真仙門。掌教怒眉僅僅得意了兩天,逃回的怒閻長老的元神就讓他墮入極寒冰窖。
“什麼,一擊致命,除怒木外,全軍覆沒,”怒眉手裏把玩著的玉如意掉到青石地板上。
“教主,請早為定奪,對方強大。”怒閻元神波動,但波動已經非常微弱。
怒眉順手將怒閻的元神裝入一個護養元神的法寶中,在靜靜的大堂裏,他陷入大喜之後的大悲,震怒中亦非常恐懼。
一天後,天機堂長老怒木回返,被怒眉真人緊急召見。當聽到藏劍仙派掌教揚言三日內將蒞臨四真仙門,誅殺怒眉時,旁聽的眾長老和門人子弟無不大怒,誓與四真仙門共存亡,誓與掌教真人共存亡。
“怒木,依你之見,本門該如何禦敵?”怒眉問道。
“禦敵,怒眉掌教,恕我直言,四真仙門沒有那個力量,就是道盟也沒有那個力量,群仙出手,或許有轉機。”怒木委婉地道。他“誇大”敵人力量,存了棄車保帥的心理。畢竟相對怒眉來說,四真仙門的道統更加重要。因為沒了掌門人,換個掌門人,四真仙門一樣存在。如果因為保衛怒眉,讓四真仙門的長老、門人、弟子如紫青白所言,在對方的手段下死絕,那就未免太不值了。
“怒木,你什麼意思?本座是問你如何禦敵,不是要你長他人誌氣。本門的鎮山大陣及鎮門法寶不是吃素的,精心操持之下,威力巨大,那人到來,必討不了好。隻要抵過一段時間,駐道盟的怒真長老和長平老仙,我已傳書他們,他們必定說服道盟和群仙來援。”怒眉真人惱怒地道。他沒有聽出怒木的言中真言,隻以為怒木被嚇傻了,也幸得沒有聽出,否則,怒木長老的日子絕不好過。
怒木無奈,敷衍道,“怒眉掌教,藏劍仙派那人玄功通神,對付此敵,本長老認為,宜守不宜攻,所有門人子弟應堅守自己的崗位,讓護山大陣發揮最大威力。那人既然誇下海口,一擊不中,或相持時間過久,羞愧之下,必然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