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荷香盈身而繞,將睡夢之中的若詩喚醒。她揉了揉被太陽晃的有些迷糊的眼睛,慢慢從躺椅上坐了起來。身邊不再是熟悉的醫院的白色床單,沒有了化療用的點滴,沒有了濃烈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荷塘,以及眼前這個頹敗的小院。
若詩四周打量了一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古典的服飾,很像她愛漂亮而在淘寶網上買來的古代仕女裝,可是她隻敢在屋子裏對著鏡子臭美一下,沒有膽量穿出去。後來的癌症讓她再也沒有了照鏡子的勇氣,整天的化療,上吐下瀉這些若文都可以忍受。隻是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把把的掉落,讓她傷心不已。想到這裏,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頭發又有了,比原來的還長,還多。
頭發,服飾,院落的布局都讓若詩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貌似……貌似……她穿越了。那邊的自己是癌症晚期,是死了麽?穿越,貌似現在已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再也不用從早到晚的打放射性的化療藥,再也不用聞消毒水的味道,頭發又有了。雖然貌似是穿到了一個溫飽還沒達標的家庭,這樣也好……也好……能活著,就好。
若詩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一周了,現在是北宋的宣和十二年,若詩,啊不,現在喚名蘇以沫的若詩是河南蘇家這個商業大亨家族中最不值錢的女孩兒之一。她的母親雖然是蘇老爺的一房小妾,但是由於出身低微才不得不偏居在這樣破落的一隅。她雖然生得一個男孩兒,即是以沫的同胞哥哥,但是為了孩子的前途著想,男孩被抱到了白姨娘那裏撫養。白姨娘雖然也是蘇老爺的妾室之一,但是由於家庭出身乃是同鄉的另一戶同是販賣絲綢而發家的富貴人家,雖然沒有子嗣,但仍然在蘇老爺默許下抱走了以沫的同胞哥哥。以沫的母親無法,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這兩個孩子的名字要自己來取。於是這兩個孩子,哥哥叫蘇相濡,妹妹叫蘇以沫。若詩明白,看來她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兩名字上,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要說若詩,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穿越到了的這個隻有十三歲的蘇以沫的身體裏,完全不用裝失憶,也不用擔心旁人會質疑她的身份,隻因為在全家人眼裏,這個孩子貌似是個癡傻之人。五歲才會說話,七歲數字還數不全。反倒是她的哥哥很是聰明,是蘇老爺最疼愛的兒子。也不知道是白姨娘教育洗腦太成功,還是蘇相濡的EQ實在過低,縱然有父親的疼愛,卻也不知道給自己的生母某些福利,還讓以沫母女住在小康線以下的生活條件,打從知道了這件事起,以沫就在肚子裏不知道罵了她這個哥哥多少次。
沒辦法,不得勢的結果當然就是吃不好住不好還沒人搭理。當夥食標準再次降到大學食堂標準線以下的時候,以沫受不了了,她拿起了當年在宿舍用電磁爐鑽研做飯的革命精神。沒有爐子咱就架個吊鍋下麵點團火,沒有食材咱就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去廚房偷,因為每次拿得都不多也就沒被發現,做不了山珍海味,咱總能煮個泡麵什麼的。這自己做的麵條不還是非油炸的健康食品麼……開始隻是以沫自己吃,後來以沫的母親姚氏也加入了進來。
這天以沫正在試驗她的山寨濃湯寶,肉湯的香味漸漸彌漫在整個小院裏。
“小傻子,鼓搗什麼呢?還挺香!”
以沫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不大的男孩子站在院子門口,陽光從他身後照來,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身上華麗的絲綢服飾也與這小院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癡兒就是癡兒,少爺問你話呢!”跟在男孩身後的小廝不禁吆喝到。
以沫當然沒有遺漏他們話中輕蔑的味道。“嗯!真不錯,這湯連狗都吸引過來了,還一來來兩隻~~。小傻子罵誰呀?”
“小傻子罵你!”那小廝先是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情,隨即明白過來被耍了,連忙捂住了嘴。
誰知那男孩反倒不以為忤,笑了起來。“好久不見,怎麼變聰明了。告訴你娘,這個月廿一是父親的壽辰,要全府一起過,到時候白府老少也會過來,你們打扮的體麵點兒,可別丟了咱蘇家的臉。”說完就走了。
以沫愣了一下,隨後覺得受了侮辱,正想著說什麼話可以反擊回去,忽然瞥見了聽到吵鬧而從屋中走出的母親望著男孩離去的背影,癡癡的念叨:“相濡……相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