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住,她慢慢轉過身,抬起古井無波的眼眸看向站在門口,因為背光而臉色晦暗不明的他,清楚的說道:“後來姐姐果真有了身孕,孩子……是王爺的!”
很輕的語調,卻是讓玉顥宸渾身僵硬如石雕,胸中暗嘲翻湧,如狂雷暴雨般激烈。
當初懷疑過她,她走後,他又相信了她,然而這些都隻是他憑直覺認定的,沒有任何證據。柳琬蓉的一席話,徹底把他推向了悔恨的深淵,是他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想起他逼她喝下墮胎藥時,她眼中幽恨的眼神,挺拔僵直的身形晃了晃,流淌在羅裙上的鮮血,如今仿佛都聚集在了他的指尖攢動。
胸膛劇烈的起伏,他猩紅的雙眼瞪向柳琬蓉。恨意無處發泄,他的身形一晃,大掌握住了她的脖頸。“我殺了你!”像是被激怒的野獸,欲要把眼前的人撕碎,絲毫不見從前的濃情蜜意。
柳琬蓉絲毫不反抗,呼吸漸漸困難,可她費力的抬起手,搭上他的手臂,指尖一點點往上移動,想去撫摸他的臉。反正說出這一切,就算他不殺她,她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就這樣死在他手上。
王府的種種,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她費盡心思的想把這些抓在手裏,卻渾然不覺,這些東西高掛在天上,原本就不是屬於她的。他給她的,隻是一個倒影,一個美好幻象,到最後,他連這些都不想給她了。
眼前陣陣發黑,他的麵容漸漸模糊。忽然,脖頸上的手勁鬆了下來。她跌倒在地上,半伏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出於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半晌後,一片黑的眼前才清明了起來,她看見玉顥宸昏倒在地。
她剛要張口大叫,忽然低頭看向自己的香囊,又看向屋內緩緩燃著的熏香,頓時明白了。她每日都要進來坐一會,不知道為什麼,隻有在這裏,她才能尋得一絲平靜。因為喜愛這兩種香料混合發出的香味,便每日都會提前服下解藥才進來。
沒想到,竟是這些救了她一命。她連死,都不可以麼?
似哭似笑,她爬到他身邊,把他攬在懷裏,緊緊的抱著,口中呢喃著。“我隻是出身輸給了她,若我也是出身王侯將相之家,我也能做的像她一般好!你看不到我進王府以後的努力麼?為了你,我學讀書、學刺繡、學管賬……可是你對這些都視而不見!嫁進王府,我也很惶恐!這裏的生活完全跟我從前的不一樣。我不知道王府的規矩、不知道該如何當一個主子,一句話、一個動作,我都怕做不好,怕招人笑話!在這王府裏,我就隻剩你了!可是到最後連你也離我而去了!我該怎麼辦?我有我的自卑,可是你從來看不見!你也從來看不見,在這王府裏我每走一步有多艱難!若說有錯,王爺你也錯了!你不該隻因一時新鮮就納我進門,你不該把給我了我的再收回,你……更不該那麼晚才發現,原來姐姐對你才更有吸引力!王爺,錯……錯……錯……我們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