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德沒有說話,似乎是愣住了,又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塞思,你是要我,置你們不顧,獨自逃跑嗎?”
國王陛下的聲音低沉,隱含怒氣。
“陛下,我們的生命不及陛下安危的萬分之一重要,請陛下盡快集齊……”
塞思堅定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宮外一名魯內斯士兵便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但即使是身份最低微的宮內侍從,也能看的出國王陛下情緒的不佳。
“報、報告!”
法德的呼吸一窒,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講!”
“國王陛下!主城門失守,城門的防線已經被突破了!皇帝彼加爾德率領的古拉德帝國軍,已經侵入了城內,正與城內軍隊交戰中!”
“什麼!!”“你說什麼!?”
宮中霎時大亂。
“你在胡說些什麼!奧爾森將軍呢!?”塞思失去了往常鎮定的模樣,一把攥住了士兵的衣領。
“奧、奧爾森將軍已經被古拉德帝國軍隊俘虜了!”
塞思的手,無力的鬆開。
宮內眾人竊竊私語,急迫的氣氛充斥了每個人的心髒。
侍從們偷偷望向國王法德,他的臉陰沉著,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也許國王陛下已經絕望了吧……
我們能夠跟著陛下一起逃跑嗎……
他們之中有人這樣想著。
可隻有在國王身下側身而立,輔佐法德多年的老宰相,才知道國王此時的情緒是有多麼的複雜。
他憤怒——不僅僅憤怒於前盟友的突然背叛,更憤怒於這從前的盟友居然利用了剛剛成年的伊弗列姆王子和艾瑞珂公主。若不是在雙方處於同盟時刻,互相交往親密的兩國繼承人對對方推心置腹,各處防守機要幾乎全部傾授於對方,魯內斯的防線怎麼可能一觸即潰?
他不甘——偏偏是在這個國力最為空虛的時刻。魯內斯組織起的每一次反攻都收效甚微,而那些剛剛上任,完全有可能在未來的軍事舞台上閃耀光輝的年輕將領們卻一個接一個戰死沙場,戰爭打到了今天,根本沒用多少時日。閉上眼睛,仿佛和平就在昨日一般;睜開眼睛,卻是已經亡國在即。這可是八百多年的國家啊!
八百年了!
難道說滅亡就滅亡嗎!?
法德國王突然猛地睜了下眼睛。
一個堅定、無法動搖的念頭在國王陛下的腦中生根發芽。
法德陛下的辭典中,沒有優柔寡斷這個詞。
想到了,那就去做!
“…陛下,我軍的防衛部隊潰敗在即,而且與前線的伊弗列姆王子也早已失去了聯係。援軍大概已經不能……陛下,當務之急是請您迅速離……”心誌堅定異於常人的騎士團長塞思很快恢複了常態,隻是他的懇請還沒有說完,法德陛下已經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
“不必多說了塞思,”法德國王一步步走了過來,“看來是到此為止了……你去把艾瑞珂公主帶來。”
“陛下您……?”塞思疑惑道。
魯內斯國王法德,輕輕搖了搖頭,“去吧……”
然後轉向前來報告的士兵,“傳令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過了宮殿的頂棚,望向了遙遠的天際。
那裏,就是祖先們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