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領著十幾個老營留在後麵觀戰,在中間地帶,大順軍已經和左營兵馬接了頭,正廝殺的昏地暗。
可自己這邊畢竟才對方一半的人數,無論怎麼樣,左營上來的人馬也才四成,剩下的六成又要有起碼四成在潰逃和不知所措,這也就是,左良玉還是有餘存兵力可以做出適當回旋的。
雖然人數眾多的左營麵對老冤家大順軍依舊有些打不贏的意思,可這次左良玉親自上陣,卻也並沒有從前潰敗得那麼迅速。
這就給左良玉製造了時機,高一功想到這裏準備叫回來一些人馬的時候,卻忽然跑回來一名老營。
“左良玉帶著家丁衝過來了!”
聽了這老營的話,高一功大眼一瞧,果真見到左良玉已然是抓住了自己的這個致命破綻,帶著所能命令動的最後兩成兵馬壓了過來。
“咱們闖軍人多,不怕死。”李錦道。
高一功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當即陷入沉思。
自己帶來這營人馬有七八萬,真正能被稱為核心的軍事力量差不多也就是一兩千的老營。
這些老營要麼是各部起家底子留存下來的老弟兄,要麼就是原本明軍投降過來的山陝邊兵,高一功真正損失不起的,也就還是這批精銳。
按他們闖王的話去,隻要老營還在,向後退個幾十裏地,轉眼就能再拉出一支幾萬人的大部隊來,所以李錦他們不怕死,那是死得起的意思。
起事多年,的確有這些炮灰為了混一口飯吃而跟隨闖營,原本的稱呼就叫“流民營”,簡單直觀。
雖然如今大順改革的軍製,但依然還是炮灰填坑,精銳壓陣的打發,既然被稱為炮灰,這些人就是消耗品,隨時可以被舍棄掉。
在起家之初,闖營的確是窮苦人為了求活地造反組織,大家彼此都是兄弟,生死與共,可自從李自成繼任闖王大位以來,就變了。
追隨李自成出生入死這些年,不斷地有人死去,不斷的有新血加入進來,如今就連高一功也不是原先那麼單純,他明白李自成究竟是個什麼人。
起初老闖王高迎祥的確是聚攏流民,率領大家求活,但慢慢就變了質,現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著李自成這個所謂的大順皇帝去轉。
高一功、田見秀和郝搖旗等人當日在魚腹山區可都是殺妻和李自成表忠心的人物,這等冷血涼薄,自然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
此時他猶豫的,根本不是眼前這昨日還稱兄道弟的幾萬大順軍性命,而是一個失誤敗在左良玉手中,他不甘心。
“張可望呢,饒到哪兒去了?”高一功問。
李錦冷哼一聲,“這廝隻怕是巴不得見咱們闖軍多損失些人馬,你看看,這田野上哪裏還有他們大西軍的影子?”
這個時候,張可望隻怕是都要跑到嶽州去了。
這個想法雖然誇張了點,但高一功卻是明白的很,以張可望那個獐頭鼠目的模樣,指望他能摒棄前嫌一致對敵,顯然是自己腦袋讓門給擠了。
張可望滿心都在想如何能坑自己,現在闖軍在和左營死磕,他隻怕是緊趕慢趕著搶占地盤都來不及。
雖闖軍大部分都還是屬於炮灰性質,但畢竟已經有了統一的軍製,盔甲和兵器也得到整合,戰鬥力卻是左營那種潰兵組成的隊伍所比不了的。
在這猶豫的一會兒功夫,陣中的闖軍麵對人數占優的左營,卻是個個殺的興起,後者直接有些崩潰的勢頭。
牛勇趕緊帶著家丁上去壓陣,這才穩住陣中,為左良玉偷高一功爭取了時間。
武昌,對側的溪岸邊忽然響起了震的喊殺聲,幾名正在城頭的左營兵士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下一刻直接扔下刀槍屁滾尿流的跑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