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死前想起的會是什麼呢?很少人會有這種機會去思考,但是我卻有了。躺在沙灘處,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做夢,還是幻覺,隻感覺自己回到了家裏,回到了從前的小河邊。在村前的那條小河畔,我悠閑地釣著魚。這時,我大學裏認識的女朋友柳歌來了,她說她想和我一起去看橘子洲。這個時候,我在僰人懸棺認識的胡鬆杉突然出現了,她拿著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我跟她走,否則就要自殺。柳歌看到這裏,也拿著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被逼得急了,自己跳到了一處河裏,心想,死了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放在心上。
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隻感到大腿一陣酸痛。我向上看去,隻見自己身處一處道觀當中,自己躺在床榻上,腿上綁著繃帶,床邊還有著剛剛擦拭的血跡。很明顯,腿上的子彈已經被取出來了。我想起身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卻發現背上也上了夾板。看到我醒來,一個小道士跑了過來,說道:“師父、師父,這個人醒了。”
這時候,我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走了過來,他留著短發,下巴處有一道白須,穿著一身古舊的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竟是有些眼熟。如果是從前,我看到這副打扮一定會覺得好笑,可是此刻,我身處道觀廟宇,腿上帶有新傷,剛剛死裏逃生,對這眼前的白發老頭,竟然心生好感。他看我想要坐起,立即說道:“後生人,快快躺下,快快躺下!”
我想說話,嘴裏卻說不出,待他讓我躺下我才想起,此人正是我來到龍虎山時進入天師府所見的那個老道士。此時,我心裏竟有一種釋然感,對盜墓的熱情突然消失了。我靜靜地平躺在板床之上,心想,自己終於可以安心靜養了。
在這張床上,我待了近10天才下床。是啊,我太累了,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受了很多的傷,勞累了一個晚上,上躥下跳,東奔西跑,早已是撐不住了。
不過,與以往出事後不同的是,這幾天我睡得特別好,並沒有夢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緣故。
在這期間,我才知道,原來這裏是正一觀,就在天師府不遠的地方。小道士告訴我,讓我好好休養,不要有顧慮。
下床後的那幾天,我每天都跟這個老道士一起上山下山。老道士說腿部的傷要通過活動才能恢複,否則就算好了,那也是個瘸子。聽到這道士的話,我十分震驚,我記得從前的醫生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說要靜養,防止肌肉再次拉傷,難以愈合。可是這個老道士卻和醫生說的相反,一時間,我也分不出誰對誰錯。不過,通過那幾天的登山,身體真的恢複不少。老頭說他給我吃的都是山上采的草藥,專門治療外傷和肌肉破損,隻要加強鍛煉,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我問老道士今年高壽,他說九十有三,我又問他如何活得這麼大的年紀,有沒有什麼秘訣。那老頭聽我如此問,哈哈大笑。他說這秘訣就是自己懂得順天應時,無欲無求。跟著他又領我到一處山崖之處,說道:“你看這山川之景,凡山高者,仰而望之,有若蒼穹。再看這河川,東去大海,周而複始。這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道,所謂天道者,即為自然,自然者而謂之無窮。後生人,你要想長生,還是要順其自然,莫要強求。”
我聽他話中隱有暗意,似是話中有話,說道:“道長這是什麼意思?”
那老頭說道:“你為什麼會受傷,自然是取非己之物。我早就跟你說過,盜墓者乃損人陰德之勾當,年輕人眉心太暗,實乃出入古墓過於頻繁之故。所以莫取非己之物,莫取死人之物。”
聽老道士一席話,我羞愧得恨不得鑽入地縫中。
老頭看我低頭不說話,說道:“後生,你可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我搖搖頭,心道:你這麼一大把年齡,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我們家也沒有因想不開而出家的親戚。哪知道這老道士說道:“我俗家的名字叫做劉玄,想必你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