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一年中最熱的時節,“隴山縣”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偶爾經過幾個也是跟街邊正伸長著舌頭的老狗一樣懶洋洋的。周圍居民們在午睡傳出一陣陣呼嚕聲,幾個閑漢在街角大槐樹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嘮嗑,還有幾隻惹人厭煩的知了在那裏不知疲倦地煩人鳴唱……
在這死氣沉沉,正合適“草堂春睡足”的氣候下,雲安卻是毫無睡意,也沒有那些閑漢們的閑情逸致去嘮嗑,盯著自己的小小畫攤發愁。
上個月自己的前身重病,已經把家裏的大部分積蓄獻給了藥湯。雖然後來自己借屍還魂間接醫好了病痛,但是這一個月來已經是顆粒未收一點進項都沒有,家裏隻剩下薄薄一層混著麩子也隻能勉強能夠蓋住米缸底子的糙米。
就連家中最後十文錢也被自己今天租借擺攤的器具、交給衙役地盤的管理費,第一天做生意就是這等冷清模樣。
望了望招幌上“精品書畫、代寫書信”八個大字,不禁念叨:“書畫沒人買,但是怎麼代寫書信的也沒有?”
要是今天再沒有收入,家裏也就隻夠兩頓的,自己一個大男人還能勉強挺一挺,但是家中的可怎麼辦呢?二妹雲靜十三歲了身體開始正式發育,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三妹雲瑤十一歲也是該補充營養,要不然以後長不高怎麼辦?
想著想著,少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喂,這幅畫怎麼賣?”突然,一個清脆如同黃鸝一般的聲音響起。
少年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
這姑娘長得雖不是很俊俏,但也是眉清目秀,玲瓏有致。再配上身上的那一套藍花布襦裙,當真也是個可人愛的小家碧玉。
少年看得不禁一呆。
“嘻嘻!”少女似乎對自己的魅力習以為常,也不著惱,反而麵帶笑容地問:“喂,呆子!問你呢!”
“啊?啊!”少年這才回神,手足無措地答道:“那個,我叫雲安,今年十五歲,是城西十裏‘雲家村’人士,家中父母雙亡,下有兩個幼妹,至今未娶……”
“哈哈哈……”那姑娘笑得更加更加歡喜了,“人家又沒有問你,是在問這個畫!嘻嘻!”
說著那姑娘仔細看了看雲安的麵貌,瓜子臉、雙眼皮、薄唇,就是眉毛有些淡,心道:“倒還有點小帥!”
雲安不禁老臉一紅,自己雖然穿越成了少年,但是前世再怎麼也是二十好幾,混過社會的,怎麼今天這麼失態。低聲諾諾道:“大幅的五文錢,小幅的三文!”
“這麼便宜?”那姑娘也是知道市價的。
“我這剛剛開始做生意,也沒什麼名氣,也就賺點飯錢!”
“哦,我說嘛。我也是經常幫我家小姐買書畫,那些名士的且不說。像你們這些酸秀才自己畫的也買過不少,一般都是大幅十來文、小幅六七文,你這也便宜得很!”
雲安尷尬道:“畫得不好,也就掙點手工錢,能吃飯就行!”
“嗯?”少女這才發現麵前這少年雖然穿著一襲儒生的儒服,但是並沒有戴方巾,顯然是還沒有正式功名。而且看他衣衫雖然幹淨,但是邊角處都快成漁網了,顯然是家中困難。
那姑娘心裏一陣黯然,隨即也不再理會,專心挑起字畫來.跟著自家小姐久了,她也有了很高的鑒賞水平,一看雲安的作品不禁皺了皺眉頭,直言不諱道:“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家小姐走親戚答應送人字畫忘記帶了,現在回去拿時間來不及,你這些送給我我也不要!你的筆法實在是太差了!算了,幸虧畫法還算是新穎,就當是買回去看個新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