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中學位於湘梅公路旁。高大的校門,醒目的校牌。校門旁有“傳道授業解惑”,“尊師好學求真”的楹聯。
走進校園,一新一舊的兩棟教學樓隔著水泥球場相對峙。新教學樓別致大方,引人入勝;舊教學樓修繕一新,也不缺美感。新舊教學樓的尾端,分別是學生寢室和教師辦公房兼宿舍。它們被一個平頂的禮堂連接著,在其中間是一個土操坪。在土操坪中合理地置設著各種體育運動設施。校園綠樹成蔭,幽靜清新,是一所令人向往的理想的農村初級中學。
潘玲自到世紀中學讀書以來,天天來得很早,學習認真,紀律性也強,深得老師的喜歡。
今天,潘玲一進學校就徑直來找蔡博。
蔡博的房子門關著。
潘玲敲了敲,沒反應,再踮起腳往窗子裏看了看,沒有人。她想蔡老師到哪裏去了呢?她尋了會,也沒有找到,又到門口等了會,仍沒有來……
早自習鈴響了,潘玲就去了教室。
陳蘭正在教室前門口守著學生讀書,她看到潘玲急急忙忙的樣子,就問:“潘玲,做什麼去了?”
“陳老師,我有事去了,我早就來了的。”
“早來了,就要到教室裏讀書,不要到處亂跑。”陳蘭看到她手裏還拿著封信,又好奇道,“咦,你手裏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陳老師,蔡博老師到哪去了?”潘玲並沒有為自己辯護,隻覺得有點委屈,就邊問邊把信遞給了她。
“你找過蔡老師了?”陳蘭接過信一看,便反問道。
“找過了。蔡老師的房子和畢業班教室及廚房裏,辦公室都找了……”
“既然你沒有找到蔡老師,那我幫你轉交給他吧。”陳蘭對信很好奇,沒有還給潘玲的意思。
“舅媽要我今天一定要親手交給蔡老師的。”潘玲為難地道,“那好,潘玲你去交給蔡老師吧!”陳蘭見學生信不過老師,又不給自己麵子,心裏很不舒服,便道,“又不是什麼雞毛信!”
從陳蘭嚴肅的表情和詼諧的話語中,似乎可以看出,她對這封信很感興趣。潘玲想:沒聽舅媽的囑咐,頂多挨一頓罵,而如果不順著班主任老師的意思,那自己在學校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她想反正蔡老師也尋不到,不如就把信給陳老師轉交算了。於是,她便道:“陳老師,那麻煩您交給蔡老師好了。”
“潘玲,你舅媽到底寫給蔡老師一封什麼信?”
“反正是好事。”潘玲邊說邊偷笑著走進了教室。
陳蘭把信夾到班主任工作手冊中,裝作沒事的樣子照例在教室裏巡視了一下。她見學生自習都很認真,人數也齊了,便出來。然後,她迅速地橫過操坪,來到自己的房子裏。
陳蘭房子裏擺設很簡樸: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條方凳、一個洗臉架。洗臉架上有半盆水和一條毛巾。要說最值錢的東西,肯怕就是掛在書桌前牆壁上的小提琴了。
“反正是好事?”陳蘭在房子裏一直在想,“會是什麼好事?難道是鴻雁傳書?難道是約會?……”她越想疑問越多,疑問越多就越想知道信的奧秘。強烈的好奇心使她忘記了一切,她非看信不可。
於是,陳蘭就拿起信,走到洗臉架前,下意識地把信的封口處在臉盆的水中浸了一下,隨即就拿出來,放在書桌上,然後,用鉛筆刀小心地剖開了信封口。她拿出信箋,展開,隻見上麵寫著——
蔡博老師,我為你在我礦物色了一個人。她叫張麗雯,今年二十三歲,身高一米六多,高中畢業後招的國營工。此人體健品正,熱情開朗,在我礦搞廣播工作兼放電影。
她家庭條件好,爸爸是礦黨委書記,南下幹部……她是家裏的滿女,是我礦的一枝花。
我認為你們蠻般配,就把你的情況介紹了。張麗雯和她家裏都同意。特別是張母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今天天剛亮,張母就來找我說,礦裏要她滿妹子明天去長沙學習,要過三個多月才能回來,看是不是要那個男老師來看看。如果他們兩個同意,就把婚事定下來,以免節外生枝,所以我就給你寫了這封信。
明天就是星期天,你們老師是休息的,請你明天上午九點來我礦與張麗雯見麵。我們在等你,勿誤!
看完信,陳蘭的怨氣頓時從心底湧起。她怨曾燕不該為蔡博到環宇煤礦做介紹,又怨蔡博擇偶古怪,不該舍近求遠,但她同時又慶幸信落到了自己手裏。她要想一個辦法來使他們的美夢破滅。這樣一想,她的氣反倒消了許多……
下自習課了,學生們在操場上你追我趕,嘈雜聲一片……
陳蘭用電吹風把信封口處吹幹,塗上膠水,重新封好。她看到封好後的牛皮信封沒露出半點拆開過的痕跡,臉上就露出了得勝者狡黠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