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期政治腐敗,民怨沸騰。後金女真族敗朝鮮、平內蒙,目標直指中原腹地。皇太極繼秉後金皇位,尊沈陽為盛京,在此立都,建立皇宮,改國號為大清。大明朝外有強敵、內有起義軍,腹背受敵,內憂外患,天下已呈水火不融之亂局。
正是月圓之夜,盛京皇宮一派恢弘氣勢,燈火諸明,竟不比崇禎皇帝的紫禁城遜色多少。巡夜的衛兵剛剛走過十王亭,領頭的總兵忽然在清風中隱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非花非蜜,非檀非麝,沁人心脾,竟是說不出的馥鬱幽香。他很警覺地往四周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
與此同時,一方白影衣袂輕飄,無聲潛落在東側正藍旗王亭頂上,這是連大政殿在內的十一座王亭中,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卻門窗緊閉,護衛嚴密,不得不令人生疑。
殿中一共坐了四人,當中一人器宇軒昂、霸氣非凡,一身華貴滿服裝扮,年紀三十不到,就位於主位上,腰間可見精良尖角佩刀。他像是對什麼事情誌在必得,一言不發,看來此人與這皇宮關聯匪淺。
邊上一人甚是怪異,五十有餘,麵色泛灰,身材瘦削如柴,銀絲發間居然泛著淡淡青光,他鎮定自若,神情頗為自負,那聲音竟如被什麼東西夾扁一樣,甕聲甕氣,別扭得令人難受。說道,“大清如日中天,明朝空有餘殼,實則氣數已盡,我等追隨王爺,當真是明智之舉。”
“說得對。依我拙見,除當年明祖朱元璋和燕王朱棣後,明皇室中再無能者,到如今崇禎這廝,更是無力回天。須知百姓暴亂,這在曆朝曆代可是覆滅的前兆,也就怪不得紫微星變、天下易主。”
說話的人是個四十出頭的陰陽和尚,頭發剃光了左邊一半,聲音沙啞如公鴨,性情豪邁,他的麵色一下漲紅,一下又慢慢變白,如此反反複複,叫人生疑,他卻似渾然不覺。
“多承兩位吉言。此番入主南朝,大清已是眾望所歸,若得中原各位高人鼎力相助,必定是乘風破浪,定局收關則在彈指間。”
先前身著滿服、一言不發的人突然開口,聲音說不上文雅,卻粗中有細,倒也客氣中聽,語調不緊不慢,張弛有度,一聽就是地位非凡之人,慣於發號施令者。
最邊上一位遲遲不肯發話,雙眼微閉,如有意念。除身穿滿服者,這人跟其他兩人皆為明朝裝扮,他卻比其他倆個人順眼多,與常人無異,年逾不惑,中等身材,外表並無起眼之處,甚至有幾分清朗的仙風道骨之感,隻是他頭上發髻卻插了一根細長的筆管。
青發灰麵之人見狀,少不得滿腹疑惑,問道,“不知梁兄可有甚解?”
那閉目之人聞言,睜開眼睛,看見對麵幾人都在等他發腔,於是聲音沉沉地說道,“越是尾聲越是關鍵,大清步步為營是不假,可明朝泱泱大國,隨時會突變,還是紮實穩妥為好,處處防範、不可大意。”在此時此地,此人的心態之平靜,思慮之謹慎,不可謂不足歎,隻可惜也是賣國賊一個,聰明用錯了地方。
“蒙英雄指點,晚輩懷恩不盡。”身穿滿服的男人把說話的火候拿捏得分寸到位,說道,“本王主管戶部事,把持土地錢糧,對雙方都有好處。皇上已欽定十二貝勒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不日率兵直擊明邊喜峰口,縱掠京畿地區,待捷報傳回,我大清又登一級。望幾位高人能夠多聯絡一些江湖異士為我大清所用,本王一向言如泰山,不會虧待各位。”
“有肅親王這話,我等肝腦塗地,願效全勞。”幾人聽罷,連忙異口同聲。
原來,這人便是皇太極長子豪格,大清肅親王,難怪如此氣派。能讓這些江湖中的汙濁之人都極力依附,趁亂世各謀其利,真是物以類聚、蛇鼠一窩。
聞言,頂上潛窺之人稍略暗暗一驚,隨即嘴角冷冷扯了一下。無怪明朝地大物博,卻被這出自狩獵山林的蠻荒女真之輩屢屢侵犯、朝不保夕,原來就是因為有太多這樣的奸惡之流。
正商議,忽聽殿外頓時喧嘩一片,直高呼,“各門封鎖,搜捕一切可疑之人!”
殿中幾人一驚,肅親王立刻起身,擺手道,“無妨!各位稍待,本王處理。”說完大步流星開門出去,將門關上。
巡捕將士看到豪格,即刻上前行禮。豪格揚聲道,“什麼事如此慌張?”
“回稟肅親王,國庫失竊,紫金芙蓉冠被盜,奴才正四處搜捕疑犯。”將士回道。
此言一出,坐在殿內那三個人也是麵麵相窺,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