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手法有一個缺陷,就是那個釘子不能重新釘,所以,釘子或許一樣有問題,可看上去扇窗戶的兩枚釘子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是一般人,一定會認為自己的分析在哪裏出現了錯誤,但是迪潘不這樣想,他自信他的分析毫無紕漏,仍然認為問題還是出在這枚釘子上。

迪潘仔細研究那兩枚釘子,當他想把釘子取出來看看時,卻隻取出了釘子頭,釘身還牢牢地釘在釘眼裏。當他將釘子頭放回原處,釘子頭和釘身又連接在了一起就像一枚釘子一樣。

迪潘再次按了下彈簧,輕輕把窗框向上推,這時,釘子頭就和窗框一起被推了上去,然後隨著窗戶的再次關閉,釘子頭又回到了原位,這樣我們看到的又是一枚牢固、完整的釘子了。

分析至此,迪潘證明了犯人完全可以通過床頭上的那扇窗戶離開房間。因為窗戶能夠自動關閉,所以這間屋子才會變成密室,這使得案件變得撲朔迷離。

接下來,迪潘分析了凶手是如何從四樓逃下去的。

當初在勘察房屋時,我們圍著屋子兜了一圈。那時迪潘發現,在距離那扇窗子大約5尺半左右的地方,有一根避雷針。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利用這根避雷針跳進窗戶裏。除了避雷針,迪潘還發現這棟房子四樓的百葉窗,是一種在巴黎十分少見的鐵格窗。

鐵格窗是一種單扇窗,看上去有點像普通的門。窗戶的下半扇是格子窗,或者雕鏤式鐵欄,這樣的設計使得這些窗戶能夠成為方便的把手。除此以外,這種窗戶有3尺半寬,這種寬度極有利於凶手進出。

我們在勘察房屋時,那些百葉窗都半開半閉,與牆麵成了一個直角。若不仔細看,不會想到這些百葉窗的實際寬度有3尺半。這一錯覺使得警察誤認為凶手無法從那裏逃跑。但是,當迪潘仔細地丈量了這些百葉窗的寬度後發現,如果把窗戶完全推開到最大寬度,凶手就能夠利用它進出屋子而不被人發現。但迪潘又提醒我說:“這雖然能夠辦到,卻十分危險。所以,凶手必須身手異常矯捷。”

現在,迪潘鎖定了凶手的特征:他的身手異常矯健,喊聲刺耳;他說話時又快又急,並且說著一種沒有人懂得的語言。

從迪潘的話裏我好像馬上就能知道點什麼,卻又完全沒有頭緒,所以我示意迪潘繼續告訴我他的分析。

迪潘接著說,凶手進出用的是同一種方式,然後他讓我回想發現屍體的那間屋子的情況。

我想到,那裏有個五鬥櫥,抽屜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但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裏麵原本有些什麼,所以我們不知道犯人從中拿走了些什麼。不過,那裏的很多衣服都還在。隻是,抽屜裏的這些衣物應該是母女二人最貴重的衣物,如果凶手是賊,那麼他為什麼不偷走這些?還有那四千法郎金幣,為何原封不動?這些都證明凶手並不是為財而來。可見,警察僅憑列斯巴納太太在取完錢後不到3天就被謀殺這一點而逮捕阿道夫·勒本,是十分不明智的。

卡米耶小姐被人用手活活掐死後塞進了煙囪,這種做法也令人費解。就算凶手毀屍滅跡才這樣做,那也說不通。因為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卡米耶小姐的慘叫聲,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浪費時間將她的屍體塞到壁爐裏並不明智。再者,想要把屍體硬塞進那麼狹窄的洞裏,必然需要巨大的力量。

另外一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壁爐上那幾大把花白的頭發,那些頭發被連根拔起。人的頭發雖然非常柔軟,但是很有韌性,即使隻是拔下二三十根頭發,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更何況那些花白的頭發起碼有上萬根。由此可以想象拔下這些頭發所用力氣一定非常大。

列斯巴納夫人的頭被割了下來,凶器是我們常見的剃刀。如果剃刀真的有這樣的威力,我想沒有人會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迪馬醫生和愛迪安醫生告訴我們,列斯巴納夫人身上的淤傷是鈍器所致,迪潘同意他們的看法,因為傷害列斯巴納夫人的就是院子裏鋪的石頭,她是被凶手從床頭那扇窗扔下去的。這就是為什麼她的頭發在房間裏,而她的屍體卻在花園裏。

警察們的腦子給堵死了,他們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就像他們認為凶手不能通過百葉窗逃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