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坐在落飛樓的榻旁,看著他睡熟的容顏,握住他竟也老繭叢生的手,那是他持劍的手。白宇細聲軟語卻又狠心決絕:“孩子,二十三年,世間苦你幾乎嚐遍。可你要知道,天帝,才是這世上最無能的人。”白宇起身向天外走去,“你是,則天下是;你非,天下亦是。”
白翎看著數萬靈童被趕入靈界,可是目光空洞,茫然不知所想。佛祖釋厄幾番詢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隻好獨自監督著佛界弟子建造靈界,可是他們等來的卻是戰神龍宸為了保護少帝,戰死無妄深淵的消息。“佛祖,龍宸一死,神界再無人能阻止落飛樓繼位,可是落飛樓……”釋厄的首席弟子無恨聽到龍宸戰死,神色慌張又不知該當如何,便向師父討教。
“無恨,出家人忌妄語,可知為何?”釋厄不答反問。
“心中明澈,以渡私心。”“其一也,妄語難惡於多語。”無恨釋然,拜服釋厄。而白翎聽到龍宸死後,收回神思,漸漸醒悟,方覺不對,拔腿便朝著天宮跑去,誰知一步方踏,便看見了天帝。白翎便再難動分毫,腦海裏翻湧著九重天上看到的一切,他終究想不通。
“見過天帝,靈童與其父母共四萬六千四百六十人已經全部安置在靈界內。照天帝令,封龍宸遺孀為靈界天後,其子封為靈界少帝,其女封為靈界長安公主。隻是,骨肉分離,靈界難安,現在其內怨氣頗重。”釋厄如實稟報。
“佛界不是有一曲安魂咒嗎?今日朕就和你們一起為靈童祈禱,願靈界長安。”白宇一臉慈祥,滿眼疼愛。天帝話一出,眾佛皆盤坐於地,口中誦念起來。唯獨白翎傻傻地站在那,宛如木樁,根本沒有生命。可是,白宇根本沒有管他,自己也學著盤坐於地,口中默誦。表麵看似如此祥和的一幕,卻隻有一個人在微微顫抖——白翎覺得自己臉上的五雷烙印突然變得愈發滾燙,仿佛它們自己在動一樣,可是自己卻無法動彈,就像是被一股力量牢牢地禁錮在原地。
風聲開始急促,黑雲開始聚集,天象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更像是一種垂死掙紮,似乎馬上就要毀滅一般。靈界裏的不少強者發現了突變的天象,開始不安,誰知才走了幾步便已經無法繼續動彈,全身就像被定住一般。而這時,白宇卻站了起來,望向才開始建造的靈界,目光複雜,或許心情更複雜。白宇又看向佛界眾人,他們仍然端坐念著安魂咒,全然沒有發現外界的變化,果然是明如鏡台,心不為動。他踱著步子來到還在閉目誦經的釋厄麵前,雙手合十:“若要六界安寧,靈界就不能留。願佛祖諒解。”
釋厄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裏幾分淒涼:“六界因為不同,所有存在。可是天帝要滅我佛界,可是為了落飛樓?”白宇來不及回答,天邊的一道炸雷直直劈向白翎。電光火石之間,白翎臉上的五雷烙印發生了強烈的反應,竟將雷電之力全部吸了進去,然後又是一道炸雷,兩道,三道,千萬道。這根本是白翎臉上的刺青在吸引這些雷電的力量,而此時的白翎麵容猙獰,全身青筋暴起,伴隨著驚天動地的一吼,那道刺青竟然從白翎的臉上消失了,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未烙上去過,而白翎也沉沉然昏了過去。可這時一切已經發生了,風雲變色,萬雷齊下,眨眼間,整個靈界就變成了一片廢墟!他們隻有印在地上驚恐的身影,連叫都來不及便已經化作一陣陣血雨,空氣中傳來熟肉的味道。
白宇負手而立,身後那慘絕人寰的世界仿佛就是一張墨畫,而他對畫向來不感興趣。釋厄還在念著安魂咒,身旁的弟子一個個默然地去往他們所謂的極樂世界,他身為佛祖,此刻也是無能為力。而這時,還有一個人,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