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混沌起,人世無道,遂始修行,奪天地之造化,借陰陽之靈韻,法路不同,然後分門:神,魔,佛,仙。人愈強勢,欲降服不類,而名妖獨立,共尊人為六界上首,為之謀福。神以千年練獄,一朝飛升,求世間之均衡;魔以血命為契,一夜大成,求適者之生存。仙以外物修身,煉陣為術;佛研經傳世,通曉咒印;妖悟道自然,取之用之以為“藥”,可除傷疾。仙佛皆求無爭,妖本異族,唯神魔殊途。後神魔決戰,神之黃帝勝,建天宮,執掌眾生,欲令魔之蚩尤為輔,蚩尤忿,自貶於無妄深淵,生世不出。
時光荏苒,千年白駒過隙。曾經輝煌廣闊,象征著無上榮耀的九重天,現在卻隻是一方牢籠。他一襲囚衣,兩袖素白,三分涼薄,四下清冷,五覺麻木,六識荒蕪,七年幽禁。神主,擁據著高高在上的天宮,以“天帝”稱天下。可是,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他了。不過他知道,現在的天帝,叫做白琰。他一襲錦袍,上有一雙金絲鳳凰飛舞,隻有天帝,才能配的上這鳳凰合鳴。此刻的白琰,蹙眉而立,嘴角卻是似乎解脫的笑意,對著他麵前的囚犯嘲弄道:”哥,這一場浩劫,就要結束了。”白宇看向白琰,眼眸裏全是深意,卻始終不語。九重天上波瀾不驚,可是下麵卻已經橫屍百萬,血流千裏了。
七重天,數以萬計的黑甲戰士不動如山,他們的眼神裏充斥著不忿,卻都看向同一個方向。終於,沒讓他們失望,在那個方向,湧來了一絲異動。一道刺眼的劍芒,伴隨著飛揚的血沫,始終是他,第一個殺上了七重天!抬頭,入眼便是一雙殺紅了的雙眸,血絲彌漫,讓人不敢多望,放佛多看一眼就會深陷進去,進去到隻有殺戮的領域,沒有目的,無法自拔。“龍族戰神!到底為止!”一個明朗的聲音從萬軍之中響起,遲笑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這一刻,他等了很久,等的都快寂寞了。銀槍凜凜,血透百纓,龍宸並不答話,奔著遲笑衝了過去。七年前,白宇帝旨,撤!那也是龍宸唯一一次的後退!萬眾矚目,雙槍交錯,本以為該是廝殺聲淒慘聲會不絕於耳的七重天,現在卻隻剩下金屬的碰撞聲,清脆而刺耳。
八重天,是天帝的寢宮,九重天的入口。瑤池水波蕩漾,碧荷纏綿著紅蓮,枯葉倚在九重天的入口處,欣賞著美景,全然不顧麵前走來的人。然而這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叫白翎,他說,我命中會有一雙翅膀,帶我飛上無上天,在那裏,我才是六界上首!白翎盯著九重天的入口,枯葉伸手一攔:“九重天乃是死囚禁地,勸你最好不要指望可以劫獄。”死氣沉沉的話語讓人不寒而栗,甚至懷疑這個東西是否具有生命。“我隻是來探監的。”白翎耐心的解釋道,可是麵前的人完全沒有讓開的樣子。七重天還在乒乒乓乓不停,還隱約傳來助威和呐喊聲。白翎嘴角鮮紅綻放,妖豔如花。而枯葉正如一片凋零的葉子落下,宣告著失敗者。剛剛,他看見了那個人左臉上的刺青——是五雷烙印!白翎盯著九重天的入口,“私闖九重天者,五雷轟頂!”言猶在耳,曆曆在目。他像是自嘲般笑了笑,蒼白無力卻又以為意味深長。慢慢的,白翎的身影消失在九重天的入口。
“嘭”滄河以拋物線的姿勢落在了枯葉的身旁。“當你看見雲海的時候,你就再也看不見落飛樓了”——望海雲邊落飛樓。他沒有注意滄河仇視他的目光和枯葉不解的視線,他隻是看著白翎消失的地方。因為那裏可能是他永遠都沒有勇氣到達的地方。有時候會覺得白翎是一個什麼都想要的人,有時候又會覺得他是一個什麼都不想要的人。落飛樓微揚起嘴角,對著麵前的兩個人,淡淡的說:“魔族敗了,逃命去吧。”七年前,枯葉打倒落飛樓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是:“神族敗了,逃命去吧。”七年前看起來還像個孩子的落飛樓,如今已經擁有了這般實力,而他們,被所謂的政務折磨的不堪重負。“好久不見。”枯葉一臉輕鬆,仿佛這場浩劫已經結束了。“願再也不見。”落飛樓對他始終沒什麼好感,雖然也沒有殺意。
“劍刑,枯葉,滄河,遲笑,逐流。”滄河對打敗他的人沒有憤怒,卻隻有期盼的語氣。
“劍刑死前最後一息,托我將這密函交於你。逐流,帶著劍刑回無妄深淵去了。”枯葉看完密函,便燒了個幹淨,看向落飛樓的眼神,甚至多了幾分恐懼。他一點都看不透落飛樓所做的一切,七年來,他愈戰愈勇,血泊裏滾過無數個來回。所有人都看得到,他在拚命的追趕,直到跟上戰神龍宸的腳步。在以為他看透生死,麻木殺戮的關頭,他卻如入無道,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戰爭可以改變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少年,一個原本善良的少年。生存,就是滅亡的理由。沒有戰爭的年代裏,少年人用老年人的命活著;烽火肆虐的年代裏,我們用別人的命活著。滅亡,就是生存的理由。看似這一切是身不由己,那是因為我們都是戰爭的弱者,強者從不參與戰爭。生存的代價是看著別人死去,這就是強者承受的東西。枯葉已知無力回天,回首看向九重天,那裏還有他們的王。可是,享受勝利的人就要有勇氣承擔失敗,這才是王者。枯葉和滄河下去七重天之後,落飛樓一個人等在九重天的入口處,看著那根本看不見的東西。他沒有幫任何人,他隻是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隻是因為,他沒有想做的事。也許,這就是他和白翎最大的差別,也是最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