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美吃了早餐。我們都決定不去上班了,好好享受一下無拘無束的生活。我們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每個角落都留下了我們的歡聲笑語。為了不讓她找到,我別出心裁地藏到了老太太的被子下麵。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她找到了。她一把掀開了被子,哇地大叫一聲,哈哈,我找到你了!該我找她了,沒想到她也藏到了老太太的被子下麵,為了讓我難以發現,她的身體盡量貼近老太太。她們幾乎要融為一體。
玩累了,我們坐在客廳裏休息。我將老太太的電視搬到客廳,湖南衛視正在播放一部韓國電視劇。男主角很帥,女主角很漂亮,她們住在一套房子裏。電視劇的名字叫《浪漫滿屋》,是小美最喜歡的電視劇。她如饑似渴地看起來。我對電視劇不感興趣,就捧了一本小說看起來。
轉眼天就黑了。我們去超市買了肉和魚,我做了紅燒肉和紅燒魚。我從容不迫地做著這兩道菜,完全不擔心所耗費的時間。就著紅燒肉和紅燒魚,我喝了點酒。小美不喝酒,嫌酒太辣,她喝了一杯可口可樂。吃飽後,我們去床上做愛。做之前,我對她說,你可以大聲叫出來。她的聲音果然很大,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們做得很盡興,從來沒有這麼盡興過。以前我們做愛就跟做賊一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老太太聽見。壓抑著做愛是做不好的,要想做好,必須釋放。這天晚上,我們釋放得很好。
我睡得很踏實,沒有做夢。小美也睡得很好,至少沒有發出能將我驚醒的尖叫。早上,我們按時起床,開始收拾東西。我問小美,你想去哪裏?她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我隻是覺得應該往南邊走,去南方的某個城市,廣州,上海或者深圳。你要去哪裏?小美問我。我被她問得很煩,跑到廁所撒了一泡尿,茫然地抓著疲軟的陰莖站了一會兒。
我找了一張中國地圖,貼到牆上。小美拿一支飛鏢,站在離地圖五步遠的地方。她說,還是你投吧,我怕紮到你不喜歡的地方。我搖搖頭。我一直不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多年來,我的運氣一直不好。從石家莊混到北京,結果遇上這麼一個老太太,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小美把飛鏢朝地圖投去,竟然連邊境地區都沒有紮到,紮到了越南的某個地方。我說,咱們不能離開祖國,你再投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投了,坐在床上,看我投。我握著飛鏢,一點把握都沒有。我突然改變了往南走的想法,想紮到西藏的某個地方,或者是新疆塔裏木盆地,隻要那裏荒無人煙,沒有老太太,也沒有老頭子。我一抖手,飛鏢連地圖的邊都沒紮到。
你真笨。小美笑著嘲笑我。她拿過飛鏢,一下子投出去,飛鏢穩穩地紮在祖國的雞尾巴上。就我粗淺的地理知識,那裏應該是一望無際的大戈壁。小美問我是什麼地方。我說是大戈壁,荒無人煙。好,我就喜歡荒無人煙,咱們就去大戈壁。她堅定地對我說。我也覺得大戈壁不錯。荒無人煙,有什麼關係?要那麼多人幹什麼?我們兩個人,生活在大戈壁上,養幾頭駱駝,不是挺好嗎?比在北京天天擠公交車強。
我們的東西不多,就是一些衣服,還是以小美的衣服為主。該扔的就扔。我的一些書,就這樣扔掉了。還要收拾一些零碎的東西,我讓小美收拾,我去買火車票。在小區外的大街上,就有賣火車票的。我過去說,買兩張去新疆大戈壁的火車票。售票員是一個老娘們,她離老太太隻有一步之遙。她不耐煩地說,沒有這個地名。我想了想,就問她新疆大戈壁上有哪些地名。她說了一個喀什。我說就買兩張到喀什的。她問我什麼時間。我說今天。她說今天的賣完了。我說明天。她說明天的也賣完了。我說那後天呢。她說別說後天了,就連大後天,大大後天的都賣完了。
買火車票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中國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人漂泊在外,那麼多人四處流竄,所需要的火車票不計其數。我耐心地問售票員,哪天的火車票還沒賣完?她說七天後的還有幾張。我說那就買兩張七天後的吧。她又問我硬座還是臥鋪。我說硬座。我是絕對買不起臥鋪票的。就連這兩張硬座票我幾乎都要買不起。花了將近一千塊。通過這一千塊,我仿佛看到了北京距離喀什的無比遙遠的距離。我很滿意,揣著火車票回家了。
小美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正悶坐在床頭等我,見我回來了,她就拎起箱子準備出門。我說,不著急,我買的是七天後的火車票。什麼?小美一聽就急了,她指著老太太的房間說,你想讓咱們守著老太太的屍體睡七天?到時候她就臭了!我說,那有什麼辦法,火車票那麼緊張,能買到七天後的就不錯了。小美無可奈何地扔下箱子,她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停在我的麵前,說,咱們必須馬上處理掉老太太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