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
所謂的生死輪回大概也就是這樣,一切皆如幻影泡沫。看破的人才會沒有癡嗔貪念。但是自從唐瑄來到無為峰上已經整整十年有餘。所有人都以為當時尚且年幼的她在經曆了十年無為峰頂的潛心修習會不曾記得齊國的唐家。但是誰又能想到看似十五歲的身體承載著早已經曆過一次生死的靈魂。
宋離再一次不期然的離開無為峰去雲遊了,而衛道與吳勉則早已完成了學業。隻是道法自然,一切徐徐轉換,自然沒有人會想到年僅十五歲的唐瑄在未來的十年裏走得那樣艱難坎坷。
竹屋內衛道與吳勉先後留信離去。道家的人心性自由向來這樣隨來隨去,唐瑄沒有放在心上。在二師兄吳勉離開後的第三日唐瑄換上了一身士人的服裝,石青色的袍子簡單的袍紋在袖邊修飾。她拿起小包袱走向了未知的命運。
北方的燕國早早的便已到了嚴寒的冬日,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卻並不熱鬧。唐瑄走入一家酒舍,酒的溫香之氣便迎麵撲來解了藏在骨子裏的寒氣。兩杯酒下肚,便聽見旁邊的人在談論“我們剛從齊國來,嘖嘖,這幾年齊王舊疾不見好轉,如今齊太子雖然幫忙理政卻不知為何,總是受到齊王的訓斥。”聞言,唐瑄心中如同劈過一道閃電一般耳邊充滿了劈啪之聲。齊王在位的第十三個年頭究竟發生了什麼別人或許難以料想但她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就在那日唐家被滅,而她和唐家所有人一起在宗祠前自盡。前世種種的片段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塵封了十年的記憶在此刻開閘。一點一點的滲入她的心髒。觸動著她的神經。她想起了死前的絕望與無助。她想起了死前唐家姊妹們的愛護與幫助。今生雖然被師傅帶出了唐家,可她依舊是唐家的孩子。是祖母的孩子,是唐家的九小姐,她既是懷瑾,她也是瑄妍!“嘭騰”她猛地站了起來,將酒錢放在了桌子上快步走出酒舍。室外寒風刺骨,風朝寬大的士人袍服的袖子中倒灌入,她絲毫未覺。騎上衛道送她的馬縱馬朝齊國方向絕塵而去。一定要趕上。一定。
是夜,寂靜的鎮國公府,身著繡竹紋錦鍛白衣的楚玉站在窗前透過重重夜幕看向安國公府的方向,眸中一派沉靜如水。“主子。”門外黑影站在一邊待命“嗯。你去派人告訴安國公老夫人,我楚某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是。”黑影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黑夜中,諾大的鎮國公府冷清的沒有一絲人氣。在數年前鎮國公突然暴病而逝,鎮國公夫人悲痛之下患了惡疾纏綿病榻,一年後也撒手而去。而就在此時,鎮國公府亂作一團。鎮國公世子楚玉也在慌亂之中消失。數年後再次回來已是物是人非。空無一人的國公府,不見昔日的榮華富貴,黑壓壓的如同一口要將人活生生吞噬掉的大棺材。多年不曾得見,而今突然回來的鎮國公世子楚玉,才剛及弱冠然在唐家宗族前卻綻放出了灼灼的光華,在外雖然流落數年,卻舉手投足之間貴氣盡顯。沉靜的眸子裏隱隱有著勢如破竹,無堅不摧的氣勢讓人無法小窺也不敢窺。
此刻,唐家太夫人看著孫女這些年來所寫的各種文章,自幼到如今已是及笄之年。其間有著唐瑄笑侃兩位師兄“鶼鰈情深”的文章也有拍師傅宋離馬屁的文章把什麼“蘭質蕙心、精明強幹”也寫了進去。自然唐瑄少不了宋離的一頓罵。此刻看著宋離不日前命人送來的書信
“懷瑾自幼聰慧敏而好學,如今已然出師,太夫人不必掛念。宋某也算不負楚兄生前所托。”太夫人看著薄薄的信箋上寥寥數字隻覺得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分。“太夫人,鎮國公府的人來了,說是奉了鎮國公世子的命來給您帶話的。”聞言太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請進來。”“是。”太夫人換了一身待客的衣服然後邁步走向花廳。據她所知鎮國公楚家在數年前突然傳出鎮國公暴病的消息,那幾年鎮國公府亂作一團,後來鎮國公夫人景瀟公主也過世了,再接著就是世子楚玉失蹤。一月前鎮國公世子楚玉突然出現在京城而後睿王又從封地趕來侍疾一時間京城按潮湧動。此刻鎮國公世子派人來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