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謠言終始(1 / 3)

羲國,一個疆域遼闊的大國。東起滄海,西到界域河,南括雲夢大澤,北至狼居胥山。他擁有一切:有平原的寬廣,有丘陵的起伏,有山地的連綿,有草原的蒼茫,有沙漠的浩瀚,有長江大河的川流不息,有深淵大湖的碧波無浪,有洋洋大海的波瀾壯闊,有愛著他的子民,有守護他的士兵,有統治他的皇帝。

鎬京,羲國都城,一個人口過百萬,屋舍不盡,道路不竭,聲聲不息的雄偉巨城。

十二月二十日,天陰,風冷,臨近深冬,無雪。

白帆飄渺,白底黑字,顯眼得一個“奠”字,遠遠地就能夠望見。

城東李家的兒媳婦還未過門,李家的二公子就因病逝去,結果她還是遵循婚約,嫁入了李家,成了名傳鎬京的貞婦。

貞婦,從一而終也。在嫁入李家三日後,李家的二少夫人就因為過度思念李二公子,隨他而去了。連當今羲皇都感念此女之德行,特下旨修坊紀念,築廟祭祀,抄邸報以傳四方。

以上是官麵上的說法,另外坊間還留傳著另一種說法。

李家的二少夫人,是被自己的公公給逼死的。在自己的臥房之中,門窗被木條封死,她就那樣活活得被餓死在了那扇朱漆大門之後。

她原來是不想死的,但是她不得不死。公婆想要名聲,大房想要家產,奴婢們倒沒有什麼想要的,相反他們不想再要一個主子,一個曾經和他們一樣低賤的主子。

三天之前,紅衣、紅轎、紅房子,紅彤彤的大紅一片。

三天之後,白衣,黑棺,黃土地,五顏六色諷刺無比。

這天下,始終是男人的,究竟什麼時候有女人的天下呢?

一飄一搖,一揚一撒,隨著風兒,慢慢地下落的精靈,有著輕盈,有著潔白。雪來地有點遲,雖然有點遲,但終究還是下雪了。可惜是雪,不是雨,洗滌不了人世間的罪惡,喚不回塵世之人迷失的心靈。

同一時間,同樣是女人,鎬京皇宮之中,也有人在看著天空中飄下的雪花。

鳳鳴宮,羲國皇後的寢宮。

今年的鳳鳴宮,不同於往年的鳳鳴宮,此時此刻顯得異常的冷清。

魏皇後獨坐在夢亭當中,夢亭四周遮擋著滄海長須鯨透明的鯨皮,阻擋著亭外肆虐的寒風,守護著亭內如花的人兒。

未戴鳳冠,不著霞帔,隻是一身素衣皂袍,玉釵挽髻,不施粉黛。坐在長條錦墩上,輕酌著淩霄酒,雅興不減,精神尚好。

“這純潔的人兒,何苦要落入這汙穢不堪的凡塵呢?”皇後望著亭外逐漸下落的飛雪自言自語。“又為何,這酒,越喝越寒呢?”口中喝著酒,眼中望著雪,也不知心中想著誰?

“哦?姐姐,今日不去參加宮妃宴嗎?”一個盛裝打扮的少婦俏生生地立在亭外,身上披著狐皮貂裘,好不風流。

宮侍撐著一柄點落梅花的油紙傘,以傘擋雪,雪不落衣衫,雪落傘麵,倒成了好一副雪落寒梅圖!她是月妃,宮中的一個老好人。父親為朝中重臣,親族是羲國名門。進宮非她願,隻為家中人。

或許真是皇後在走神,連有人走近了也不曾發覺,懊惱的搖了搖有些犯暈的螓首,有些惺忪的醉眼,透過透明的鯨皮,望著亭外的不速之客,開口輕笑“嗬嗬,妹妹怎麼不去參加宮妃宴?”

宮妃宴,由言可知,其意為皇宮之中眾妃之宴。每年的十二月二十日,在皇後寢宮之中舉辦的宮宴,宮宴邀請宮中的妃子,無論是受寵還是淪落冷宮,以此來顯示後宮和睦,姐妹情深。從開國到去年,宮妃宴一直是在皇後寢宮中舉辦,而今年卻換了地點。

“妹妹想姐姐一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索性不去莫愁宮了,來陪陪姐姐。”入亭,收傘,脫衣,回話,一氣嗬成,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嗬嗬,妹妹真不愧是大家閨秀,這話說的真讓人心熱。不過,妹妹是如何知道本宮不會去參加宮妃宴的?”皇後臉笑心不笑,清冷的回道。

月妃猶自臉笑盈盈,“那姐姐會去嗎?”不會!這個答案同時在兩人心底浮現,腦中響起。

皇後偏過頭,靜靜地打量著這個自己以前從未多加在意的妃子,雖然知道她的父親是重臣,雖然知道她的家族是豪門,但是不受寵的妃子,再怎麼也隻是妃子,而她,可是羲國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她想要透過華美衣服,透過雪白肌膚,透過模糊血肉,看清楚這些東西後麵所掩藏的那顆心的形狀,大小,顏色。有些東西就怕看不清,更怕自以為是的看清。

“哈哈!離開了鳳鳴宮的宮妃宴,還能叫宮妃宴嗎?月妃妹妹要不要來一杯,皇上賞賜的淩霄酒,喝著就好像化身為飄在雲端的雪一般,這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也許是看透了,也許是看漏了,皇後開口請喝酒。

喝酒的要麼是朋友,要麼是親人,反正總是關係好的人才能在一起喝酒。若是關係不好的人在一起,那麼喝的酒就不是酒,而是血了。